虎符是中央调动兵马的信物,各地郡县均有不同的虎符,一半留在中央,一半交给开疆守城的将领,若只得一半便无法调兵遣将,是以遗失虎符非同小可。好在程家此次是在回程途中遗失虎符,只要陇西暂时安定,朝廷不需调遣兵力,便可大事化小……
宣神谙努力回忆了上一世,陇西至后期也尚且安定,故而思量再三,决定先不将程家夫妇遗失虎符的事情告知子端,让宣煜于朝堂上关注此事。好在、在上元灯会后的第五日,程始便主动将遗失虎符之事上报了朝廷。
宣煜到长秋宫时,她正替小五和少商改着错字,虽此事事关少商的亲生父母,但她毕竟年龄还小,宣神谙不想她为此事担忧,故而将她和小五打发了下去。
程家夫妇能主动上报确实要比通过她让子端知晓来的好,若由她将消息告诉子端,程家夫妇就被落实了丢失虎符不上报的罪名,这可比遗失虎符罪责更大。
只是、他们最终决定主动上报,是不是说明找寻无望?
“小越侯在朝上明显是故意要加罪给程将军,说什么延迟归期、剿匪不当,是程将军无才无能,才致使虎符遗失。”宣煜气愤地皱着眉头,喝了口茶继续道:“这便罢了、他还说程将军丢失虎符而未及时还朝,或存贼心,应当防患于未然,重制虎符并将程将军拒于城外。”
“重制虎符没有错,为何不让程将军回洛城?”宣神谙想不明白,无论功过,总要人回来再论。
“他是说,若这程将军包藏祸心,放他回到洛城,再与贼寇里应外合,将置洛城于险地。”
“荒谬!”宣神谙叹了一声,“若是包藏祸心,又何须主动上报,让朝中有所警惕再回来吗?”
宣煜捏着杯盏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了一阵,“许是因为程家之女养在长秋宫吧……”
是因为少商被她长秋宫收做了义女,越侯是怕程家得势后助力太子,是以如今抓得程家的小辫子便咬死不放,宣神谙叹了口气:“子端怎么说?”
“倒没有直接认同,说程将军平乱陇西有功,遗失虎符有过,功过相抵,只是程始确实久而未归,万人军马剿匪半月有余尚未得胜归来,于理不合,遗失虎符应当立即领军回洛,以防途中生变,继续驻军在外,去剿不甚重要的山匪,于情不妥。”宣煜说着赞叹两声,“这三皇子虽说才刚到束发的年纪,条理却已清晰。”
宣神谙点头,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承认老三在治国理政方面,是强于子昆的……她蓦地想起文帝出征前夜同她说的话——等以后子昆能独立监国,就带着她去宣氏原籍,青春作赋,山野颂歌……
上一世明明后来的上位者是子端,他这一世是真心要将那个位子传给子昆吗?
“阿姊?”宣煜见她神思不属,唤了她一声又道:“但下朝后,我看小越侯又跟着三皇子走了,我怕他们……”
宣神谙抬手揉了揉酸涩的额角,将有些晃神的视线辨得清晰几分,“无论如何,不让在外征战的将领回城肯定是不妥的……”这不等于逼着人造反吗?她顿了顿继续道:“且等子端拟了旨意送来吧,予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宣煜见她一手抵着额角,一手抚在胸前,宽慰她道:“程始是圣上亲自提拔了去陇西平乱的,若是越氏真要打压,总也要等圣上回来亲自定夺的,阿姊莫要太劳神,你现在更应保重自己才是。”见她因疲惫而微眯着的双眼渐渐舒展开来,又继续担忧道:“我听翟媪说,阿姊自从灯会回来后身子一直不好,即使有青梅等开胃的食物,也常恶心犯晕。”
宣神谙又将中指指腹在额角按了按才收回了手,抬着眉眼无奈地向下看向自己的弟弟,安慰道:“许是年岁大了,医官一开始就说过,予这一胎是要怀的比较累些的……”
宣煜喝了一口茶,啧了啧嘴:“阿姊可莫再这么说了?我家那位可不止一次夸阿姊你容貌年轻秀丽,非说我明明一母同胞,却一派苍老……”
宣神谙被他逗笑,“弟妹那是心疼你罢……”忽的又想起些什么,问他:“你俩便没再想要一个吗?”
宣煜神色黯淡了些许,低着眉眼抿着茶:“这不已经有璟儿了嘛……”宣璟是宣煜夫妻婚后第二年便生下的儿子,只是后来十年,两人未再得子嗣,前两年怀过一个,没能生下来……
“予知你也是心疼弟妹的身子……”宣神谙瞧了瞧他,“可你也该问问弟妹自己的意思……”前些日子宣侯夫人给她送了些腌渍过的青梅来,两人顺着她孕期反应聊上了两句,宣煜的夫人其实是在意子嗣的,只是她的这个弟弟……
“若按阿姊这么说……”他眉头锁了锁,宣神谙以为他要说些明白的话语,却不想宣煜随后又弯了眉眼,问:“那到底是圣上不心疼阿姊,还是阿姊自己的意思……”
宣神谙知他心里应该明了,只是嘴上不肯承认,非要扯上她,于是朝他斜了斜眼:“行了,莫在予这浪费时间了,回去多陪陪弟妹吧……过几日就是阿璟的生辰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