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8.5
下午两点的炎炎烈日晒得人止不住地流汗,柏油路被烤得快能煎鸡蛋了,一丝风也没有。
这种环境带给人的只有烦闷与昏昏欲睡。
但这要人命的三伏天里,岩高的六百八十号高一新生正在踢正步。
弈春恒站在队伍里,麻木地动作着,脸上是风暴过后的平和。
终于休息了。
教官的口令刚一下达她就一头向前栽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差点就撞到人了。
耳旁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用最后的意志力向教官请了假,一步一步挪回了教室。
她趴在课桌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1923.12.14
这一年的平安夜大雪纷飞。
艾弗里希提着一只篮子,跋涉在慕尼黑的街上。
风雪很冷,但冷不过心。
父亲被不满《凡尔赛条约》签订的民众刺杀已经四年多了,他关于这四年的记忆没有几天是温暖明快的。
父亲是妈妈的天,父亲一死,妈妈的天自然塌了。她沉溺于丧夫之痛中不能自拔了三年,无知无觉地挥霍了家中的大半积蓄,直到艾弗里希因她的疏忽被锁在房外,淋了一夜的秋雨,然后大病了一场。
恍惚度日的女人终于醒了,抱着幼子大哭了一场后,她收拾利落了自己,外出工作。她凭着自幼练成的琴技成了一家酒店的乐师。她日日夜夜弹着她曾经热爱的曲子,从贝多芬到巴赫,从门德尔松到肖邦。
长时间将自己热爱的音乐弹奏给不懂欣赏它们的人听消磨掉了这个女人对生活的全部热情。她日趋沉默孤僻,除了向他讲述父亲昔日的出众外,甚少与他交流。
但艾弗里希仍想和她相处亲近,尤其是在是平安夜,圣诞节这种日子。
可他注定失望了。
作为全酒店最优秀的钢琴师,他的妈妈要为一场晚宴演奏到圣诞节的凌晨。
酒店的经理以一些食物作为加班的报酬。
就是他提着的篮子里装着的那些:咸肉、牛奶和面包。
那些并不应该昂贵的东西现在却成了硬通货。
他很累,他很冷,他愤怒失望,他想大喊大叫想把篮子里的东西狠狠砸在地上踩他几十脚。但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继续向前走,顶着风雪向前走。
因为妈妈说过:“你父亲他永远不会失态,永远镇静从容。”
所以他也压抑了自己的情绪。
路灯的光昏黄,他没看清路,脚下绊了一下,一下子向前跌去。
但他没有扑进雪地,相反,一个温暖的怀抱容纳了他。
一个一身草绿色的衣装的女孩凭空出现,接住了他。
看着她狭长的眼,乌黑的发,艾弗里希突然想起了她是谁。
四年前,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四年多的时光飞逝,而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
她是仙女吗?
艾弗里希痴痴地想。
“你没事吧?”女孩问。
“没,没事。”艾弗里希结巴着回答。
“你还这么小,不应该一个人在深夜外出。”女孩皱着眉,严肃地对艾弗里希说。
男孩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对答。
“喂,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女孩突然提议。
艾弗里希吃惊地微微张开了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女孩说了什么。
“谢谢姐姐。”他忙不迭地应道。
女孩噗嗤一笑,一只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篮子,一只手牵住了他。
“麻烦亲爱的小天使为我指路了。”她笑吟吟地说。
“小天使”这个亲昵的称呼使艾弗里希的心脏砰砰乱跳。高兴的同时,他又有些惶恐,因为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冷冷地讥笑:“我才不是什么天使。形容我,魔鬼还差不多。”
可他又怎么会是魔鬼呢?
女孩牵着艾弗里希的手,带着他走过了长长的街道,走过一户户亮着温暖的人家。他们最终停在了一栋黑漆漆的房子前。
“介意我进去坐坐吗?”女孩又问他。
有点过于自来熟了,但艾弗里希对此没有任何反感。
“当然不。”艾弗里希回答,热情地把女孩拉进了客厅。
客厅里很黑,很冷。女孩看着男孩向厨房跑去的背影,皱了下眉头。她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奇异,明明在微笑,却带着浓郁到仿佛凝成了实质的悲伤、心痛。
她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掏干净了两个口袋,抓出了两大把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糖。然后她蹲在茶几前,用它们排出了一个个形状。
有桃心,有松树,最多的还是星星。
于是等艾弗里希端着两杯热水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他看见他家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