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余笙已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面前的女子。
“姑娘不必如此,你和公子救了薄州,当是我们谢你。”冯夫人连忙将她掺起来。
“我料到会有这一天,如今我的样子,我的言行举止也不是因夫君而起。”
她眼角细纹透着沧桑,眸中是历尽千帆的淡然:“就算他还活着,我也会派府上壮男去帮扶。”
“当时我可就是凭在街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得了书生的惊鸿一瞥呀。”
轻轻摸索着发间唯一一支与珠钗格格不入的木簪,她笑得释然:“我做的一切,冯小书生都瞧得见,往日都是我独自行事,想不到这带着他的思念,并肩走了五年多了。”
丈夫的逝去白了她的发,冯家蒙受的不白之冤压弯了她的背,可她依旧每日昂起高高的头颅,眸中晶亮,望着日出的方向。
年少时,商铺掌柜家的娇娇在茶馆听戏,自问一身傲骨,不愿嫁给地主过那挥霍无度、奴役穷人的日子,什么都没拿便跑出了家门。
当了手上玉镯换了一把破剑,她孑然一身,在薄州主城游荡。
“抢钱啦!”
满身侠骨忠胆无处安放的小丫头闻言眼前一亮,拔剑就冲向了偷盗之人:“哪里逃!”
一旁的赶路书生见状,丢下手中馒头,“姑娘小心!”
二人擦肩而过,彼此忽然回头一望——便将对方拓在了眼底。
奋力摁住挣扎的贼人,书生眼睛亮晶晶的,是要溢出来的希冀,“姑娘好身手。”
娇娇拍着手,叉腰一仰头:“那是自然!”
书生乐了。
二人费尽周折将其扭送到了官府,谁知官老爷竟因小丫头的女儿身勃然大怒,怒斥她扰乱秩序,竟将那贼人简单教训一番便放了。
从官府走出来,小丫头垂头丧气蹲在墙边。
这是她出府以来,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什么事都和话本一样。
一把油纸伞伸了过来。
小书生眉清目秀,结巴道:“姑娘,打把伞吧。”
“干嘛要打,”小丫头见他长的好看,说话客气了许多,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这么阴的天,心情更差了。”
“没关系的,”书生眉眼弯弯,“打伞抵着些,总会亮的。”
终于,太阳升起来了。
冯夫人坐在摇椅上,看着天边日光,手上攥着木簪,“小书生你瞧,天亮啦~”
余笙带着消息回了徐逸府上,袁青黛和徐逸听后,都久久不能回神。
孟涵更是笑中带泪,鼓起了掌,“老子身上的伤不亏!就当是为她打的!”
“我想……”
徐逸看出余笙想做什么:“为冯掌事鸣冤。”
“只是这其中有一件事不太容易,”袁青黛叹道,“冯掌事被污蔑为妖道一事,没有传到中渊。”
“估计德仪现在还是觉得,冯掌事的死,就是因为府中走水。”
余笙蹙眉:“若真是这样,那这件事怕不是只有袁宰相一人知晓,可他是太后父亲,如何轻易能动?”
“况且皇室从未将此事定性,”徐逸走过来,“袁氏当真玩的一手好计策。”
“所以你们打算现在如何?”
袁青黛愁道,“若是讲明白禀明实情,估计这信还没到德仪手里,就被太后身边的人给扣下来了。”
“袁氏如此注重脸面,怎么可能任凭元硕将此信呈到德仪面前?此路不通,那由中渊下旨,圣上金口玉言澄清冯掌事一事就成不了。”
白平闻言向徐逸建议:“公子,我看薄州百姓最近见到落魄的守卫都是慷慨相待,人心也是善的,我觉得不如就直接说出来实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估计冯掌事的冤屈很快就能了解?”
孟涵一拍他的脑袋:“那不如就直接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认错得了。”
“你当这些人是好说话的?”
“孟守卫说的不错,”徐逸点点头,“他们乐于救助这些在战场上负伤的将士,是因为亲眼所见,你我这些人为了他们的性命在拼杀,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救命恩人苛责相待,但冯掌事不同。”
“冯掌事一事全凭巫师一张嘴,他说冯掌事是妖,无人能证明他所言为真,但也不能证明所言为虚。”
余笙叹着气,“况且,那巫师又是袁宰相带来的,中渊的元氏王朝宫殿里的大宰相都不曾说过什么,凭我们三言两语,人家为什么信?”
“说道宰相……”
袁青黛忽然激动:“有了!高大人!”
“高宰相?”
“正是,高大人帮理不帮亲,最是正直,他笔力极佳,倒不如让他从中出些力,没准能劝动圣上。”
她急忙提笔,“我这就书信一封交予元硕,有高大人相助,他定能找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