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置春娘于死地,就不怕勉郎头七回来见着,泉下难安?”
孙知梅斜了一眼,冷声哼道:“一口一个‘我家’,那我问你,你可有为勉郎诞下一儿半女?”
“……”
谢春花一时哑口怔愣在原地。
要说一年半载她肚子没动静就算了,可他们成婚不过三个月,赵勉又是个猎户,只月初月半下山一趟夫妻两才能见一面,这怎么能怪她呢?
家仆忙里忙外搬了几趟了,孙知梅在指挥把搜刮来的东西搬运上车的间隙乘胜追击。
“既然没有留下赵家的骨肉,自然不算赵家人。别说打理地皮田产是个精细活,光是我们愿意出钱让你再嫁,勉哥儿心底都会感激我们的。”
说着,解下缠腰间的搭包儿递过去:“这里边有五两银钱,你且拿去。我们不是世家大族,用不着贞节牌坊,要嫁要守由你的便,这五两银子,只当我这个做嫂嫂的一点心意,你拿去安身,省着点总是够花的。”
一点心意?
不说现今物价飞涨,一亩田都能卖到二十多两银子,她清楚地记得阿娘为了养活她,白天到溪边给人浣衣,夜里借月光给人缝补衣裳,要不是这样也不至于三四十就熬坏了眼,走山路被树枝绊倒摔下坡,她也不至于托人说亲嫁进薄情寡义的赵家呀!
她一个妇人,没有什么本领,即便能做女工有些进项,也是补贴家用入不敷出的,这样下去顶多混个几年,迟早坐吃山空!
孙知梅看她没动作,只死死盯着搭包儿,又掂了掂手里的分量,提醒她赶紧接过。
“赵家家大业大,竟然容不下一个妇人。”
许久没吭声的谢春花慢悠悠抬起眼,直视孙知梅:“还是因为嫂嫂看上了勉郎家业,不惜把春娘往绝路上赶,也要把那两亩田私吞?”
分明是那样瘦小骨感的女人,眼神却好似燃着的炬火,鲜艳而灼目。
铿锵有力的话语随着唇瓣张合逐字往外蹦。
赵家家事旁人不敢掺和,只在旁边围了个圈儿。此刻纷纷看向孙知梅。
而孙知梅被她一语中的的发言惊得背上寒毛倒竖,急急忙忙扫了周遭一眼,大声呵斥:“我好心好意来帮忙,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这是赵家的产业,我自然是替赵家收回去的!何来私吞的说法?”
谢春花冷眼看着。
赵氏族下少说百来户,哪里差这两亩田,哪里怕多一个吃闲饭的?她这样大费周章地闹,恐怕是自己看上了才对。
本来也只是一个猜测,但见孙知梅这样心虚,想来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私吞又能如何呢?
谢春花伸手规矩地接过搭包儿,孙知梅一怔,不想她为何又愿意了。
许是硬茬服了软,又或许是想清楚了钱多不压身。
她定了定神,还没换上妥帖的笑容,就见眼前这个比她矮了半天的瘦弱女子忽然面上发狠,眉间拧成川字,本就乌黑的眼瞳瞪得浑圆。
来不及等她反应,干瘦的手已经抡着搭包儿在空中迅速划过半道的弧线,冲她脑袋猛地就是一砸。
砰——
一声闷响。
紧接着被剪成一角一角的碎银噼里啪啦滚落在地上。
“啊——!”
在身旁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中,孙知梅眼冒金星地捂着额角连连向后退却。
她昏昏涨涨地指着谢春花,尖声大喊:“你疯啦!你敢动手!?”
谢春花还想再甩,胳膊刚抬起来就被从身后一拥而上的家仆们左右架住双臂,使劲拗了拗,发现挣不开,转朝孙知梅猛地吐了口唾沫,冷笑:“怎么不敢?打的就是你!”
方才的动作将一捋发丝剐蹭散下,谢春花还在冷笑,眼底无甚光亮,看起来就和个疯子似的。
孙知梅对上她锐利的眼,心底陡然发怵。
她本来就只想快些将谢春花打发了,把赵勉的田吞到自家男人名下,不愿再将事情闹大。本家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早就不亲了的关系。
但要把人逼疯了,那就算另一回事了,她孙知梅得扣上严苛狠毒的骂名。老夫人最爱面子,要是知道了多少要给外边一个交代,指不定要挨罚,最坏的,还得让她照料这个疯子!
她才不想平白多接个累赘!
思罢,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和自己心情:“嫌钱不够可以好好商量的嘛!非得动手做什么?你实在不想走,也就多一双碗筷的事,赵家养着你,怎么不行呢?”
三言两语便把谢春花动手的行为解释为贪婪不足。说着,仔细观察她眉间神色。
但谢春花面上神情淡淡:“你的钱拿着给你擦屎吧,我一分也不要。”
孙知梅是嫡系一脉的人,最多挨一阵教训,即便本家愿意接纳自己,以后也少不了看她脸色。
更别说孙知梅帮衬着老夫人管族中大小事,要想在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