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1 / 2)

/第一人称赛博格瑜广/

夜晚是广陵的主旋律,月色是欲望的保护罩。一个又一个水洼积蓄着,我晃悠悠踩上,溅起污黑的花。没人会在意鞋子脏不脏,就像老鼠从来不忌讳在垃圾桶里饱腹。在广陵,很少人惹是生非,因为大家都想活,活着就行,活下去就行,我也是。

我穿梭在狭窄的暗巷之间,潮湿,闷热。霓虹灯板投映出的廉价人造光直直盖着我,闪得眼睛干涩胀痛。我撇开眼,企图躲避亮光,坑坑洼洼的地上印着歪斜的影子。另一个影子不急不缓地靠近,停在了不远的身后。身前的高墙延伸到了很远的高处,我抬头看,看不清路在哪里。

“妹妹。”他一句一顿地说,“别跑,好吗。

“到我身边来。”

我摇摇头,没有看他。

他向我走来,我无路可逃。他把没抽完的雪茄放回烟盒,呼出的最后一口雾气洇开,模糊了他的脸。他从背后拥住我,未绾的长发和我的落在一起。“别怕,不会痛的…”细长的小刀刺穿我的胸膛。他骗人,我的思绪越来越慢,明明很痛啊。

涨潮了。远处的灯塔发出耀眼的光,比星星还亮。我坐在沙滩上感受着冲击的浪,陷得越来越深。他扶着我的腰把我抱起来,说这样不安全,我挣脱开,笑他的装模作样。我往海的深处走去,海水温暖地簇拥着我,好像踩着月光回家。他跟在我身后,一步步地靠近。我忽然转身搂住他,他也环住我的腰。他托起我的屁股让我挂在他身上,我们全身都是湿的,也不在乎哪里要变脏了。我舔舐他的唇角,湿湿的,咸咸的,他不轻不重地咬了咬我的下唇,舌头从缝隙中侵入。我把先前喝下的毒送回他口中,他喉间闷笑,咽了下去。我们嘴角留下的唾液和血混在一起,落入海里被冲刷干净。

墨色的黑夜中,无声划过了绚烂的烟花,烫伤了我。

我倚在吧台旁边,把玩着刚刚赢来的金骰子。凌晨的酒吧很吵,吵得甚至死寂。在这里的人们说不上是借酒消愁,因为忧愁是没有被登记在案的。调酒师推了一杯玛格丽特给我,说是一位先生送的。零星的气泡慢慢地涌上来,无声地破裂后消失殆尽。我没有喝,起身离开酒吧。我穿过拥挤的男男女女,把潮热的人群拨开。今天晚上有点冷,我想,还有点倒霉。

“哥哥。”这次我走向他,踮着脚,勾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脸说能不能别来管我了。他轻轻笑了,说:“妹妹,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厌烦了和他继续玩猫鼠游戏,抓着他的手吸了一口雪茄,把他推开了。“你真的很讨厌,周瑜。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让我自己过成吗?”他还是由着我推搡他,神色纵容,像逗着早被磨平爪牙的家养小狗磨牙。“这样说,哥哥会伤心的呀。”他摸了摸我的头。

他递了根新的雪茄给我,我说我要他抽的那根。我拉着他一起蹲在酒吧门口抽烟,我抽得急,呛了几声,他给我拍背,让我悠着点,我甩开了他的手。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把烟吐得到处都是,那冤大头刚好走出来,也被呛得直咳嗽:“哪个乡巴佬在我酒吧门口抽烟?!”他拨开烟雾发现是我,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我勾勾手指,他走过来,我搂着他的腰把一嘴的烟渡过去了。我们在缭绕的云烟中接吻,难舍难分。他和小猫一样呜呜咽咽的,我勾着他的舌头不放。周瑜站起身,衣服的窸窣声吓得杨修离开了我的唇舌。“亲够了吗?”周瑜问。“亲够了就跟我走。”我遗憾地松开了杨修,把金骰子塞回他手心。

他在前面不急不缓地走着,我在后面越来越慢地跟着。“别闹。”他当然猜得出我的盘算。我觉得无趣,停下了脚步。“我不闹,你就不会杀我吗?”百无聊赖。我知道回答是什么,我们心照不宣,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我靠在墙上,“又要死了,”我抱着臂看他,“哥哥,今天也是幸福的一天哦。”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又耍小性子。”

“哥哥!”我甜甜地喊,张开双臂邀请他,“抱抱。”他欣然接受。我把小刀插进他的心脏时,他也不诧异地接受了。我立刻退出他的怀抱,在安全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力支撑而慢慢滑到地上。

“周瑜,”我问,“痛吗?”

“噗嗤…”他没想到我还记着这句话,没想到我要问的是这个,忍不住笑了。“你真的很可爱,妹妹…”

我不耐烦,“我问的是你痛吗?回答我。”

周瑜闭上眼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不痛。”

我们再没交谈。我知道周瑜没那么容易咽气。无人的空港里响起了越来越多脚步声,他们坚定地站到我身后。杨修扭扭捏捏地靠近我,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尽。

我们和他僵持着。

“周瑜,你知道为什么不痛吗?”我开口打破了焦灼。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不知道。我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有没有可能,周瑜,你才是仿生人呢?”我走近他,轻轻地说:“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我第一天就已经被你杀死了,哥哥。”

笑声久久回荡,但再没有第二个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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