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不再虚渺无力,渐渐找回力量。
付枕清一时间不知到该回答些什么,手掌握住她并拢的四指。她本是想从这触感中过渡些力量给付妈妈,但潜意识里也想要从这相握的两手间吸取些什么。
她知道身后站着舅舅和李则均,眼下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哭出声来,眼泪也不敢掉,憋得难受。
眼睛和两颊,胀得通红。
没撑住多久,付妈妈又睡过去,医生说现在能睡着还是好的。
李则均留下来一直陪着,让付枕清抽空回家洗了个澡。
李鸿文不敢现在让她一个人回去,亲自将她送到小区楼下才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
付枕清整个人抵在电梯间,灯光从上打下,睫毛忽闪着影子,也挡不住眼底的青黑。
刚刚舅舅打电话的内容她听了个大概,国外那批货被扣押,尾款收不回来,资金流转不通,公司怕是要出大问题。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知道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网络上活跃了许多天的词条突然同一时间消失不见,想也不用想是有人出钱将消息压下去。
若是这笔钱还在,公司遇见这样突如其来的危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口口声声说着不想连累家里人,但最终还是因为她让家里人犯难。
付枕清望向门上跳动的红色数字,眼皮渐沉。
电梯门悄然打开,忽闪过一个人影,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将整个人遮掩得严实,但从背后的身形看去,像是个女生。
付枕清心里蹊跷,随着门前的快递箱进入视线,这份感觉更加明显。
纸箱上没贴信息,胶带层层叠叠缠过好几个来回。付枕清心下疑惑,却也没忍住用剪刀划开,箱子里面顿时传出阵恶臭味。
饶是付枕清看清楚假肢上的一滩红色是颜料和墨水,也压不住心里直犯恶心。
一时间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稳下心神,纸箱中还塞着几张纸,背面洇透着鲜红,一张一张,看着触目惊心。
去死
贱人
滚远点
… …
再恶毒的话付枕清也在那个晚上见识过,只是现在这般轻飘飘浮于表面的辱人的词语也让她控制不住手抖。
付枕清感到后怕,当成千上万的恶意穿透屏幕来到现实生活里,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
心下只求对方不要丧心病狂,波及至家人。
波及家人… …
付枕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来,是了,对方既然已经知道地址,会不会… …
会不会这不是第一次。
客厅,卧室,书房… …像只无头苍蝇,心里的恐惧吞噬着身体,转眼将她整个人定在原处,迈不开半分步子。
书房角落的棵龟背竹后掩着堆纸箱子,层层叠叠,杂乱地摞在一起。
付枕清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一起,眼眶红了大半。
嗓子顿觉干燥,痒得说不出话来。
牵动着鼻腔,针扎般刺痛。
在脸上胡乱抹过几下,眼泪的凉意瞬时转移至掌心处。
手上突然有了力气,速度加快,压下生理上想要作呕的冲动,一股脑将所有东西推出门外。
付枕清几乎是半趴在地面上,锃亮的大理石砖面模模糊糊倒映出她自己的轮廓。她手上沾了像血一样的颜料,行至门口的地面上也被拖出一道道痕迹,反着鲜红的光。
厚重的入室门死死挡住那骇人的味道,冰冷的凉意却止不住地爬满她的全身,从头到脚,如坠冰窟。
步入寒冬的南方,风里又冷又湿,付枕清就这样蜷缩在角落里。
手机停留在江逾白的联系页面,付枕清手指悬在上方,呼叫的按键始终落不下去。
又一个星期快过去,再有些日子,两个人就接近半个月未联系过了。
付枕清在想两个多星期前,江逾白因为办公室里新来的实习生和她置气。可这事情付枕清实在是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江逾白那段时间特别敏感,气性也变得捉摸不透。
付枕清向来愚钝,道歉的时机也是如此。
还没等她思索明白江逾白这毫无由来的气性,他就已经大包小包出了国,没了音讯。
就连这个消息,也是从刘凭那儿得来的。
国外工作需要保密,联系不便,连他也得不到江逾白的消息。
这么荒唐的理由,可怜她现在才看明白。
只是还没等她给江逾白打去电话,刘凭的电话已经打来。
刘凭这些日子也没睡好,声音里带着沙哑。
“沄北的公寓里没人,你是回家了吗?”
“嗯。”付枕清压住心里的颤意,试探地问着,“现在可以联系上江逾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