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在雾中,看渺渺茫茫。
何处是归途?
暂安一隅,安心此处,让心在这里,迎接一切命运的安排。沉醉其中时,便愉悦回甘。受刻薄攻击,自然苦涩难耐。
黑暗如纱幔般层层垂落。
什么藏在黑暗之中,蜿蜒而来,霎那间近在咫尺?
无足而行,无声而至,就在眼前!啊!!!是蛇!
危险危险危险!
偏偏迫在眉睫,偏偏危在旦夕,怎么腿像是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快啊!快啊!快啊!怎么偏偏双腿像是棉花一般,越发软弱,使不上力气?
那只蛇偏偏抬起头来,似乎在注视着面前的年轻女子!
天啊!怎么一个人脸的形象,慢慢在蛇脑袋上浮现出来?那样冷冰冰的眼神,那样直勾勾算计的光芒,那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连花白的头发都是一根根硬挺的倔强,间色的胡须如同公山羊的犄角般好斗,他他他不就是,不就是,不就是胡大夫吗?
啊!!!
惊吓过度的林孟,突然在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还心有余悸地抱着被子,紧张地环视左右。
还好,从梦中逃脱出来了。
只听得一旁的小床上窸窸窣窣,小柳已经闻声而来,急匆匆地掌灯,满眼关切地问道:“夫人,又做噩梦了吗?瞧瞧,这么冷的天,你竟然出了一脑袋的汗!”
说罢,小柳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林孟的额头。
都十一月了,子追奉国君的命令,外出巡视,至今未归。
都城中的人和事,却越发复杂了。偏偏,林孟愈加困惑,只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胡大夫和他的党羽,掀起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风浪,这阵阵风浪,看着却和往日有不同的风向。
这问题让林孟日夜悬心,梦中也不能解脱。
不能再睡了,万一再做梦怎么得了?
开窗一看,黑沉沉的天空中,东边的天边已经隐隐有些亮色了。再过一会儿,朝霞就要升起来了。
林孟决定索性起个早,便拉着小柳穿上冬衣,并不掌灯,借着记忆和一起出了房门。
院落之中,比平时安静的多。但是有些房屋之中,也亮起了烛光。
步入二门,巡视的虢卒长就发现了她们二人,赶来行礼。
林孟看了看虢卒长的脸色,勉强算得上精神,就是眼睛有些浮肿。便笑着打趣道:“昨日新胡夫人来扰,时间过久,虢卒长偏劳了。”
虢卒长笑言道:“不曾偏劳!夫人说哪里话。只是……”
林孟看了看虢卒长,大概明白了他的顾虑,便开口说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咱们相识多年,我和子追有何过错之处,诸位请务必言明。我们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请说!”
虢卒长微微摇头,笑着说:“非也非也!不说他人,只说我等兄弟二人,受夫人和大人的教诲,又得史小姑姑的时常提点,已是大有进益。我只是疑惑,夫人常常聚首的,是国君夫人,臧氏夫人,左氏夫人,展氏夫人等。为何胡大夫的新夫人,也和夫人说说笑笑,觥筹尽欢呢?”
林孟听了,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史小姑姑她,确实教的不错。虢卒长连“觥筹尽欢”都用的这么顺畅了?
他和她……
林孟心中暗喜,并不言明,只是回答他的问题:“胡大夫新娶的这位夫人,真是四世三公般,家传的手段,不愧是出身高门,就连她再嫁胡大夫,也能得此恩宠。她的手段,我这些日子算是领教了。”
虢卒长虽然有些迷惑,仍然点点头,看来,他心中的大方向已经明确了。他的脸上,有些笑意,说道:“我这就把夫人的话,告诉史小姑姑去。”
嗯?大早上的,扰人清梦,不太好吧?
林孟无奈地摇头,连忙叫住了他:“等等!先别慌!还有一件事,等下一起告诉史小姑姑。”
虢卒长果然停住了,只一点头,似乎在思考,说:“是!现在,也太早了些。史小姑姑昨日劳累,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这波操作满分!
林孟她们几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高台旁。这个高台,虽然构造简单,即可观景,又可瞭望。
小柳却疑惑地问道:“说的也是,史小姑姑教导绿璧小主子,确实劳累。那个女人有什么手段?说出来让我服气服气!嘻嘻哈哈,喝酒吃肉吗?那个女人,装出来一幅狐媚样子,一转眼又凶巴巴!哼!”
林孟笑着答道:“上了高台,我就回答你。”
小柳果然蹭蹭蹭登上高台,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林孟也登上高台。
虢卒长健步如飞,仿佛一跃而起,已至高台。
看天边,几道朝霞,似乎就要冲破黑暗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