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游来歌(1 / 1)

小院之中,一位束发的年轻男子,脱去上衣系在腰间,露出精瘦的上身。他一上一下地用力舂米,后背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

向二哥背着米袋,轻轻地打开木门,走了进去。

林孟和曾季云姑娘,也悄悄地跟了过来。

这边的开门声和脚步声,还是惊动了舂米的男子。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成熟的少年,更为贴切。

鞮乙高兴地迎接向二哥他们,亲手接过了米袋,两个人站在那里,便开始了叙话。

向二哥关切地看着这个劳作的男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说道:“夫人才从国君夫人府上回来,记挂着老夫人和你,特意来看望。”

鞮乙笑容灿烂,口中言谢。

这样热闹的场面,惊动了屋子里休息的鞮老夫人。她慢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看清是林孟带着人过来,便请林孟她们里面坐下说话。

步入室内,鞮乙拿出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坐席,依次摆好,众人各自落座。

鞮老夫人的头发,花白的更多了,脸色也越来越暗了。就连说话时,也止不住的咳嗽。

林孟看了不忍心,便细问缘由。

鞮老夫人却并愿意细说,只是看了看左右,嘴巴抿了又抿,似乎有心事。

林孟想了想,心里有数,便说道:“老夫人,我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鞮乙今年虚岁十八了,我想,不如今年就给他举行成人之礼。虽依常理,是二十岁。曾夫子前些日子来信,还在提起鞮乙,说他敏而好学。成人之后,便为士人。国君一向礼敬贤人,鞮乙一定会被任用的。”

鞮老夫人那黑黄的肤色,还有布满皱纹的面庞,绽放出了一朵褐色的花儿来,笑眯眯地直说好,一转头,却又对鞮乙说道:“儿子,跪下!还不谢谢夫人!不是夫人这么多年的费心照顾,你哪里能有今日?”

鞮乙和他哥哥一样,是个好孩子,果然扑通一声,对着墙壁上的神主牌位跪下,神色凝重又哀伤地发下誓言。

看着鞮乙的神色,再看鞮老夫人的枯瘦如柴的手指,林孟的心里更加担心。

闲话家常后,林孟便出了屋子。鞮乙也默默地跟了出来。

有些话不好说,但是还是要说的。林孟叹口气,问道:“老夫人,这样病了多久了?可吃得下饭?睡的可安稳?”

鞮乙的脸上,不复刚才的神采,耷拉着脸蛋儿,说道:“已经有段日子了。上次我见你,就想说的。可是母亲不让我说。母亲她,饭也吃的少,睡的也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孟再叹一声,回答道:“尹蓍医术高明,只是此时不在。尹大夫也医术了得。等一下,我去劝劝老夫人,务必一起去尹大夫府上。还有,此次国君回师,大赦国内。我会请子追向国君举荐你的,鞮乙,不论任职何处,可要尽心小心。”

鞮乙为学耐心,为人可信,是个可造之材,在他们同学中,是个中翘楚。多年来,终于看到他学有所成,林孟真是替他高兴。

哪知鞮乙的脸上,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行了大礼,急切到说道:“小乙不要举荐,只想请夫人帮一个大忙!”

为什么?他刻苦学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学以致用吗?那是为了什么?林孟忍不住问道:“什么忙?你说?”

鞮乙提了一口气,一脸坚毅地说道:“夫人!母亲病重,小乙很害怕!小乙不能失去母亲!不能失去兄长!请夫人帮忙,求国君的恩典,放小乙的兄长出宫吧!小乙长大了,可以报答夫人了!可以照顾母亲和兄长了!”

话未尽,情已至,小乙的眼睛里,已经闪着泪光。

这样赤诚的心,怎么让人拒绝呢?怎么能拒绝呢?

林孟扶起小乙,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说道:“好!我会尽力一试的!不过,天色已晚,这消息,只有明天再想办法递给鞮甲了!现在,我们一起送老夫人去看病,好不好?”

小乙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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