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桐看着他，整愣了好一会，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你若只是想要我破除心魔，大可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东方谨听了这个，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几日日日陪在她身边，她竟还看不透自己的心？居然认为自己是在帮她破除心魔才陪着她的？
二师姐有着稚童般迟钝的心性，要慢慢让师姐开窍才行。
东方谨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东方谨起身走至她身前蹲下，伸出手握住了她那被寒气冻红的小手。
罗桐的手不似他家族里的那些娇生惯养的族女般，看似不盈一握。
她的手因常年握剑，几时有丹药温养，手心还是不免有些陈年老茧。
他抬头看向罗桐，眼中没有了平日里那副不可一世，而是无比认真，无比缱倦。
只听他道：“谁说我是为了帮你清除心魔，才靠近你的？”
罗桐低着头的眸子与他对视，只听他又道：“不管你有没有心魔，也不管你是否是我的二师姐。”
“自始至终，我想靠近的，只是名叫罗桐的一个你而已。”
“你……”
“所以师姐，别在拒绝我，也别在怀疑你自己值不值得我的付出。”
“我的靠近不是困扰。”
“对你，我甘之如饴。”
少年语气真挚，眼神炙热，说出的话也是这般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认真。
那一刻，冬日的暖阳仿若都化作了烈日，瞬间把这片雪地都融化殆尽。
*
这一夜罗桐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受了东方谨的影响，她的心有一股很难言喻的感觉，有一股灵流涌入，但她不排斥，仿佛一切都该如此，只是隔了多年回归了原位罢。
第二日秋青玟来了。
这几日他因受罚，被罚去给外门弟子当陪练。
好不容易受罚结束，匆匆赶回来，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二师姐的事，就直接来到了罗桐的门前。
罗桐已经起来了，她昨夜一日没睡，脸上不可避免的憔悴了好些。
见到来人，她还惊讶了一瞬，平日都是东方谨最早来的。
秋青玟看着往日在师弟师妹中总是独挡一面，严己待人恪尽职守二师姐，会教导他，会保护他，会管束他的二师姐，现在盖着一条毛毯，坐在院外的石桌旁虚弱至极的模样久久不能言。
两人隔着一丈远，一坐一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罗桐最先打破沉默，先开了口：“十师弟。”
秋青玟被这一声喊的回过神，步子沉重迈向她：“二师姐……你怎会……”
这一路听了百里颜和荀安的描述，他本是不肯相信，也不屑相信，如今亲眼见到，他还是接受不了。
罗桐虽然不擅长安慰人，但还是安抚性的开口：“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能再用灵力了而已，师父回来就会好了。”
秋青玟哪里听得进去，金丹裂了怎么可能修的好？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想过去看罗桐的情况，但迈了几步之后又猛地回头往外跑。
一直躲在暗处偷看的百里颜和荀安见秋青玟跑了，也赶紧跟着跑了。
东方谨刚好提着食盒往这边走来，只看到三个白色的人影，像一阵迅风般从身边擦肩而驰。
东方谨：“？”
进门后见到一大早就出来吹冷风，瘦骨嶙峋的罗桐，东方谨带着严峻的语气，走过去拉她。
“不是说早上不要出来么，今日雪化，会比平日里更冷上几分。”
东方谨叹着气，把自己的弟子袍脱下来给她盖上。
罗桐纳纳的问他：“我如今的样子，很可怖么？”
东方谨一怔，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师姐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了什么？”师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定是有人在她耳边嚼舌根了！
罗桐摇摇头，看着自己那双枯槁般的手。
“方才十师弟来了，像是被我的样子给吓跑了。”
她语气轻微，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和委屈的情绪。
确实，修士的金丹受损，灵气不能正常运转，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不论怎么打气，都充不满。
以至于她身体也日渐消瘦了起来，渐渐没了往日的灵气。
瘦骨嶙峋，骨瘦如柴。
“师姐理他做甚？师姐回来那么久，他如今才来看过你一次，如今倒是来假惺惺了。”
东方谨毫不避讳的牵着她的手，往屋里奏去。
“吃饭吧。”
东方谨陪了罗桐好一会，罗桐一上午都沉默不严，待到东方谨去取了膳食回来后，罗桐破天荒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