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发去观音峡。
肖莎临时接个电话,对面的文英奇还在说老师如何如何严格,学校规定重复率25%以下老师就怒砍到15%以下。
“都是专业名词我怎么改啊?要不我退学算了——”
夏邻学咳嗽一声。
听到夏邻学的声音,文英奇嘴里的抱怨滞在半腰,再开口已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刚才那个是夏老师吗?”
等不得肖莎回答,文英奇仿佛忙里忙慌赶论文赶的筋疲力竭,电话里哎呦哎呦地叫着:“姐你先在那儿好好玩儿吧,我估计还得个几天半个月才能去。”
挂电话前能听到文英奇远离话筒的嘿嘿两声笑声。
灵山秀水的观音峡内怪石峥嵘,突兀而和谐地依附在地平线边缘。有枝繁叶茂的嫩绿色长叶扎根在碧波两侧,仿佛也粼粼地泛着光芒。
玻璃栈道四周贴了彩色玻璃,如同她小时候误入的小教堂。
一到中午阳光普照,透过彩色玻璃反射出的光束波澜壮阔似神迹降临。
在玻璃栈道上肖莎两腿发抖,隔着230米透过青色玻璃俯瞰下方深凹进去的平地,她一阵阵的头昏眼花。
身旁夏邻学如履平地,她都怀疑他没心跳。
她自己走的一步三颤,还好身旁有比她反应更夸张的游客,光看夏邻学她还以为自己傻得不得了了。
夏邻学踉跄一下,她心都揪起来了,但人家踉跄过后驻足一会儿,好像在等她:“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的确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舍命陪英雄地和她一起上了栈道。
她悠悠回复道:“我说想来但我没说不害怕。”
怕是一回事儿,想挑战又是另一回事儿,现在肖莎走也走过了,体验也体验够了,心里想的都是,下次我可不走了。
“把手给我。”夏邻学向她伸出手,肖莎婉拒了:“既然都上来了,我靠自己走完试试。”
夏邻学点点头:“有志气。”
说着走到她身前,走了没几步,身旁有个比肖莎胆子还小的游客大叫一声,她吓得魂飞魄散,草木皆兵,打个激灵一个踉跄往夏邻学背上狠狠地一撞。
揉着脑袋跟他道歉,夏邻学背对着她没说什么。
再走几步,前面又有游客张开嘴眼瞅着要鬼哭狼嚎,他忽然就转过身来,等到前面那游客叫出声来时,肖莎又是一个踉跄。
捧着自己突突乱跳的心,一脑袋栽进了近在咫尺的夏邻学胸膛前。
像是扑倒在他怀里,夏邻学转过身来时,“刚好”手臂弯了一下,直接把肖莎用单臂圈进怀里。
不用她说对不起了,夏邻学先发制人地说:“呦不好意思,都是惯性。”
旱滑道直通山下,走完玻璃栈道肖莎颤颤巍巍地手抖,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
凑近了一听,听到她说:“当坐公交车——当坐公交车——”
老家公交车最颠簸,百米冲刺时能把人甩飞,她给自己做心理建树。
夏邻学想着,约莫真有用?坐滑道的全程没听见肖莎凄厉尖叫。
下了山才看出端倪,她嘴唇都吓白了,眼睛空洞地发呆,走的同手同脚,眼看刺激得不清。
夏邻学用肩膀撞了她下:“没事儿吧?”
肖莎回过神来,扭脸钦佩地说:“你真厉害,怎么一点儿也不怕啊。”
肖莎围着他懵懵的说:“你看我脑袋顶上留的全是冷汗,你怎么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看出来了,人和人怕的东西是不一样。”
让她扳回一局的是石板路的街头肖像画,她借了只笔目测夏邻学的三庭五眼,不一会儿一张肖像画脱手而出。
“也有你不擅长,我擅长的事儿。”肖莎稍微平静下来神气地笑,而后又谨慎的问了句:“你学过画画吗?”
看夏邻学摇头,她才放下心来,虽然她也是近两年半路出家学了个一招半式:“那还好,我想着你要是什么都能样样精通也太全才了,那你小时候时间都得怎么安排?从早到晚还能休息嘛。”
听起来像她在感慨他学业压力之大,流露出一点儿心疼。
夏邻学也顺势可怜巴巴道:“我小时候确实不休息,你没看现在面黄肌瘦的——”
“哪儿面黄肌瘦,这不是挺好……”
挺好看几个字噎在她嗓子眼,肖莎瞅着夏邻学,总有种他阴谋得逞的感觉。
看他拿着简陋的肖像画举到耳边对比,风轻云淡地问:“挺好,挺好什么?你接着说我没听全。”
此时街道边适时扬起一段无词的旋律为她解围,唤起了肖莎的记忆。
“你就是在这儿给我打的电话么?”她蓦然问道。
夏邻学点头,这旋律在飒飒风中像一篷细长的芦苇荡,从一处酒家传出。
酒家老板娘吹着玉色笛子,纤纤玉手如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