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一丝笑意,“济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袁敬安抽回了思绪,这些不该他去想,他只需要做好一个铁面无私的刑部侍郎足矣。袁敬安缓缓道:“学生愚钝。”
“此事我会仔细斟酌,你也无需担心。”宁知真说罢,袁敬安便作揖,离开了书房。
自从袁敬安入仕,跟宁知真的交集便少了许多,一来,袁敬安担心自己与宁知真师生关系会使宁知真遭受猜疑,二来,也是心中的不甘——袁敬安不是世家出身,也不是科举入仕,而是受宁知真举荐才进了刑部。
在他初入刑部的时候,那时的朝中时常有些风言风语,有地说宁知真想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有地又说袁敬安是宁知真的私生子。
一说到私生子,连袁敬安自己都怀疑,宁知真从未婚娶过,学生也只收了他一个,从袁敬安记事起,便一直待在宁知真的身边。
袁敬安曾经也问过宁知真自己的身世,宁知真只说:“一个雨天的夜晚,那天雨下得太大了,竟让我对一个躺在阴暗处小水洼里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心生怜悯。我把你带回家,从此希望你能同样悲悯,但不再是悲悯一名小婴儿,而是悲悯苍生。为民官,守本心,存大义,忘己身。”
宁知真虽说得神神叨叨,有点传奇故事的意味,但袁敬安此后再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世,而是一心一意地读书,进入刑部之后,也一日不忘宁知真对他的劝诫。
而宁知真也对目前他们师生关系的“冷漠”有一种默许的意思。
袁敬安走后,宁知真又重新走到桌案面前,在宣纸上赫然写下:“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
宁知真放下手中的笔,喃喃自语道:“济之,记住我说的话,只管按照自己的内心所想去创造众人所理想的盛世——”
宁知真喉头一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哽住了。罢了罢了。宁知真叹了一口气,缓缓离开了书房。
扬州。
一大早,赵容疏、祝千龄和高元奇三人便打扮成伙计的模样站在码头。
由于扬州的水运、商贸行业都非常发达,码头时常有招募短工的集会。
这天一大早,扬州码头就已经人声鼎沸,不少青壮年都聚集在码头处等待工头的到来。
赵容疏三人一上码头便受到一些汉子的打量,一名坐在船边的汉子,面相凶恶,对着祝千龄吹起了口哨,边笑还边用粗俗的语言说道:“你他妈的怎么长得跟小姑娘一样,娘们唧唧的。”
汉子的话引得众人发笑,祝千龄面红耳赤,也不甘示弱地回道:“你他妈的怎么长得跟头猪一样,油头油脑的。”
“你再说一遍!”汉子站起身,走到祝千龄面前,瞬间将祝千龄拢进一片阴影中,那汉子比祝千龄高大不少,这一对比起来,的确显得祝千龄十分娇小。
这时,赵容疏插/进二人中间,耐心地说道:“都是来找活儿的,也算同行,不用这么计较。”
祝千龄发现,赵容疏真是做什么像什么,不仅说话不那么文绉绉了,连语气都加了扬州本地的口音,乍一听,还真挑不出破绽。
汉子啐了一口,随后又坐回原地等着工头。
不一会儿,一些跑堂伙计冲进码头,为首的伙计大声喊着:“云春阁!云春阁要人!谁来!一吊钱!”
码头上的人像潮水一样涌向伙计,伙计被挤得喘不上气来,在人群中声嘶力竭地说道:“要去的,旁边——旁边集合!”
一听到云春阁的名字,祝千龄便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人群中,不得不说,娇小也有娇小的好处,个头大些还挤不进去,就像高元奇,只能在边上干瞪眼。
祝千龄这边凑凑,那边挤挤,一下便闪现至伙计的面前,有些气短地说道:“我!我要去,还有我两个哥哥,力气多,好干活!”
伙计像只孤舟在翻涌的潮水上浮荡,顾不得其他的,便对祝千龄说道:“行行行!直接去云春阁报答,就说我名字,马六!”
祝千龄笑了笑,又缩进了拥挤的人群里。
等祝千龄出来时,头发乱得像个鸡窝,但她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对赵容疏和高元奇说道:“走!直接去云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