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回临州了。”云翎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把话问出来:“所以昨天晚上……”
秦舟安伸手打开空调,冷气扑面而来:“回去的路上碰巧看到,我也不算着急,正好稍你们一路。”
她颔首,原来是这样,所以说自己算是幸运了。
云翎放弃了再说话的想法,后半程安安静静地,直到开门下车:“路上慢点,一路顺风。”
就在关门的时候:“等一下。”
她心尖一颤,立即转身,看到的却是秦舟安递来的手机:“你手机忘拿了。”
“哦,谢谢。”
云翎抓住手机,关上车门后撒腿就跑,直到苦胆快跑了出来,大脑一片空白才抵达宿舍楼旁的大榆树。
想要追问却说不出口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换成绿茶是为了缓解心悸吗,何黎会出演穆桂英吗,回临州的路不应该和这里是相反的方向吗。
她靠着榆树干休息了好久,直到身体泛热出汗,指尖还是他掌心微凉的触感,酥酥麻麻像是过电。
作为罪魁祸首的手机在兜里坚持不懈地震动着,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云翎一开始以为是小吴担心她夜不归宿打来的电话,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几天没有联系过的雷浩森。
今天是周五,估计又是要约她出去。
云翎提前编了好几个理由才接通了电话,对面气喘吁吁:“师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宿舍,怎么了吗?”
雷浩森声音急促,背景音嘈杂:“我正在去车站的路上,刚才接到师兄的电话说师父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这回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云翎的情绪异常冷静,或许是心里早就做好了终将迎来这一天的准备。
“好,我现在就出发。”
但即便她再冷静,一宿没有睡觉,挂掉电话的那刻眼前一片发黑,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抵住了后背,肩角撞进了结实的胸膛,和她身上的橘子香精味不同,是层次分明的前调柑橘后调雪松。
秦舟安眉心紧皱:“是头晕吗?你宿舍在哪儿,我扶你上去休息。”
云翎摇头,推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不用管我,我要出去。”
秦舟安上步,从后面将人拽了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坐火车再倒大巴回宜溪吗?怕是见不到你师父自己就先不行了吧。”
“云翎,如果我不管你,昨天晚上就不会停车。”
她确实头晕眼花,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但这是她最后一次能看到师父的机会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声叹息后,持续了数个小时冰冷的语气终于变得温和:“现在上车,我送你回去,我们争取在四个小时内赶到。”
——
这条路是秦舟安第二次走,第一次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路经过了五六个服务区,他一次都没有停。
云翎一上车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刚下高速。
她睁眼就看见秦舟安嘴里衔烟,一根快燃到了尽头:“你累了吧,要不我开会儿。”
他和她一样,一晚上都在医院,却还是开了一路车。
秦舟安将烟碾到灭烟盒里,车子驶入收费站,车窗下降,烟味渐渐散去:“算了吧,马上就到医院了。”
下了高速后车速明显变慢,导航提供的最短路线正在修路,但雷浩森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医院了,问她在哪里快点过来。
云翎能从雷浩森焦急的语气中猜出来师父已经快不行了,四个小时尚存的一息,或许就是在等他们回去。
她着实算不上师父的徒弟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也并不讨人欢心,甚至还会惹他生气。
她总是被打得最凶,骂得最狠,气到了极致还用脚踹的那个。
但走到现在拜了许多师门,用脚踹她,骑车带她,打架护她的也只有他一个。
这些年她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分成三笔,一笔自己拿着,一笔给父母,一笔打到他的卡上。
他之前经常不接她的电话说忙着呢,她还以为是老来少,人生迎来了第二春,现在想来那些话应该都是在病床上说的。
云翎压了压眼眶,想要解开安全带,用跑的去医院。
秦舟安关掉导航,将车拐进了一条土路。
“我知道还有一条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