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节将至,陛下照例于节前犒赏大军,往年都是为全军上下添顿喷香可口的炙羊肉。
今年大军凯旋,陛下实在是喜难自胜,亲临军营与将士们共饮一杯。
熊熊篝火,肉香四溢,随行的文官武将皆不吝啬赞誉之言,军营上下更是热火朝天。
韩内侍看着陛下连饮数杯,端着酒樽踌躇不安,怕陛下大酌伤身,又怕打扰陛下雅兴。
求助的目光频频投向霍将军。
“陛下明日还有祭冬典礼。”再一次举杯共饮后,霍冲在陛下身旁颔首相禀。
顺帝闻霍将军出言相劝,笑意满满地放下酒盏,韩内侍暗自松了口气即刻将杯子接过去。
“霍将军不知,朕少年时也曾是一名热血男儿,横刀立马,若非登上帝位,朕也渴望如你一般,驰骋疆场,为国戍边。”
回忆起少年往事,顺帝眼底泛红,语带感慨。
“陛下雄才伟略,励精图治,实乃万民福兆,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顺帝即位以来勤于政事,既不贪图享乐,也未见沉迷美色,一心驱逐匈奴统一天下,实属难得。
霍冲平日在朝堂上甚是寡言,不似那些文官滔滔不绝,马屁拍得响亮。今晚难得奉承几句,顺帝觉得颇为受用。
“哈哈哈,得霍将军赞誉,朕心甚慰呐。”说话间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君臣之间显得颇为亲近。
一旁的韩侍官映着火光看去,心中感慨霍将军威武持重,如今又得皇家青睐,若是真如太后所愿,那真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因明日还要举行祭冬仪式,陛下便连夜赶回了宫廷。
霍冲目送着金銮车驾浩浩荡荡消失在夜色中,抬头望了望天,今晚乌云当空不见月色。
他虽喝了酒,但神态清明心情轻松,独自一人踩着积雪缓步走向营地。
哪知半路遇上了牵马而来的刘场。
“你去哪?”霍冲眼光凌厉,军营之中令行禁止,尤其夜间若无特殊,不得擅自出入。
刘场闻言脚步却不停,直直走到将军身旁,伸手递上缰绳:“将军快回府罢。”
后者闻言挑眉,不知他是何用意。
只见刘场微微一笑:“明日一早便是祭冬仪式,将军为何不回府居住,这样进宫也方便些。”
刘场知道苏缇女郎如今住在将军府中,一如当初在杏城时,多么好的机会呐,但是霍将军却整日待在鹿林,休沐了才回家,他实在是看不过眼,所以今夜见陛下走了,就擅自牵了将军的马来。
霍将军闻言心里生出一丝丝犹豫,面上却不为所动:“我明日一早出发便可。”
语落他绕过刘场,径直往里走。
刘场见将军不领情,偷偷撇嘴但心有不甘道:“那将军总得回府更衣吧。”
果然,此言一出霍冲脚步一顿,垂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战甲,心里思量明日一早回府更衣,只怕是会打扰她,她又偏爱睡懒觉,若是吵醒了,怕是难在入眠······
想到此,他竟不觉心里生出一丝柔软,转身默默接过刘场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扬鞭而出。
行至半道,天空中飘飘洒洒又开始落雪,待他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府邸,肩头积了些雪。
见到莫管家站在大门口,霍冲还以为他是来迎自己。
“将军可算回来了”
“嗯?”
他快步下马,察觉到莫管家神色似乎不妥,继而又问:“府中可有事?”
“呃···老身正要派人去寻将军呢。”莫管家赶紧接过马鞭,一路引着他往北屋走。
“今日女郎受邀前往长公主府赴宴,回来时,瞧着脸色不大好,晚间也未曾用饭,入夜后房内侍候炭火的女仆说,听见女郎叮嘱阿烈收拾行囊,似是要搬走。”莫管家将今日种种细细道来。
听到“搬走”二字,霍冲眉头紧皱,脚步也不免加快。
到了北屋院外,隐约见屋里灯还未息,应该还未就寝。
他大步流星进了院子,莫管家才安心退出。
北屋里只剩了一盏晚灯,不见其余光亮,雪花漫天飘洒下来,整个院子显得昏黄静谧,他的脚步踩上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由远及近,颇为明显。
待到门口,他犹豫了一下,直接进去怕有些不妥,而且此刻他满身寒雪,又怕冷气扰了她。
是以,他的脚步在门口停下。
院里的动静悉数落在她的耳中,知道他驻足门口,却久久不见下文,苏缇心里直冒出一个想法:他怕是也怯懦了,不知如何向她开口罢,眼泪止不住扑簌扑簌往下掉。
哪怕此时手里握着暖炉,她的心却像是掉进了寒冰窟窿里。
“苏缇?”他的声音很轻,小心地试探。
“你睡了么?”良久没得到回应,霍冲担心她已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