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顾风的时候，他正坐在装甲车的顶部，目光沉静地看向夜色深处，一切的思绪都凝成了毫无迷惘的意志。
银色的满月挂在天幕上，在在顾风的身上披洒下柔和而清冷的白色光晕。卫禾在军团的士兵的看守下，走到车边，抬头看向顾风。
见卫禾来了，顾风的脸上绽开温柔的笑意，他朝卫禾伸出手，把她拉上车顶。
在重重包围下，在军营的腹地中，顾风是不可能越过秦越的命令带走卫禾的。
他只是想在临别前对卫禾说些话。
“对不起。”在卫禾坐好后，顾风就轻轻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需要道歉，我们的约定是我保护你。”卫禾不理解顾风为什么对她感到歉疚。
“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保护。”卫禾摸了摸手上的银戒，“我自己可以对付敌人。”
“我知道。我只是想送你更好的东西，更好的未来。”顾风苦笑道，“而不是这样受制于人。”
“卫禾，之前我对你撒了谎。”顾风看向卫禾清澈的眼睛，认真道，“我的言灵不仅可以治愈外伤，而是能治愈一切机体的损坏。包括疾病。”
卫禾没有对被欺骗的事情感到生气，只是好奇道：“丧尸病毒也可以清除吗？”
“唯有这个不可以。这是言灵游戏的规则。”顾风摇了摇头。
“卫禾，我需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见你，在离别之前，请你收下我的一个小礼物吧。”他微微凑近了卫禾，停在不会冒犯她的距离上。
空气中的异常能量开始波动，顾风注视着卫禾，缓缓念出了他的言灵。
“【你一定会恢复健康】。”
刹那间，一股暖流从卫禾的心脏处流遍全身，她感到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所有的伤口都飞速愈合，留过疤的皮肤也变得光洁。
这本该是彻底的治愈。
可卫禾动了动脑子，还是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她的记忆，就像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似的，她能感受到记忆厚重的存在，以及从过往中透出的丝丝缕缕的情感，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卫禾知道顾风是S级异能者，这连最高级别的治愈系言灵都无法唤起的记忆，到底因何遗失？
虽不知真相，但卫禾至少知道了，她的失忆并不是病。
或许，是规则导致的。
是她获取异能所要付出的代价。
那么，她得到的言灵又是哪一句呢？
卫禾飞速思索着，但没忘了回应顾风：“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能起到一点用处就好。”顾风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茫茫的夜色深处，眸中流露出些许思念的情绪。
“这个言灵，从前就是完全的废品。”
“为什么？”卫禾记得顾风的言灵数次在战斗中治愈过队员，这样的言灵是珍贵且具有无上价值的，“很有用。”
顾风低笑起来，等笑意散了，他才轻声道：“获得这个言灵的时候，我正坐在母亲的病床边。”
“我是个肮脏的私生子，父亲隐瞒我的存在，母亲也不喜欢见我，她总说，我是什么也做不到的废物。”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去病房探望她，想让她对我说些祝福，她不言语，我只好先祝福她——‘你一定会恢复健康’。”
“就在那时，能源乱流爆发了。”
顾风的笑容变得讽刺至极。
“我获得了治愈一切疾病的S级言灵。”
“而我的母亲，在那一刻被空气中暴动的能量杀死。”
“这句单单为了她而道出的祝福，在起效的瞬间就变成了废品。”顾风捂着眼睛，语调冰冷，“这就是我的成人礼。”
“后来，我再也没有遇到过想要给出祝福的人，我对那些人使用的言灵，是工具，而不是祝愿。”
说罢，顾风放缓了声调。
“唯有对你，我想送出真心的祝愿。”顾风笑容变得温柔起来，“八年过去了，它终于不再是个废品。”
卫禾不会安慰人，而顾风显然也不需要安慰，他是面热心冷的疯子，拥有治愈系的言灵却渴求着痛与死，对他人毫无真切的关心。
于是卫禾只再度道：“谢谢你。但不要把感情寄托在我身上。我不会给你回应。”
“我知道。”顾风不再多言。
就算清楚前方是燃毁一切的无情的烈焰，飞蛾仍旧会朝那火光扑去。
两人再无话可谈，卫禾跳下车，朝军营内去了。顾风注视着她的背影到彻底消失，才攀爬回车里，指挥车队离开北方平原。
被留在军营里的卫禾得到了一个宽敞又奢华的房间，秦越确实遵守了与顾风的约定，给了卫禾和他一个规格的侍奉。
在房间被打理干净后，盛上的晚饭也丰盛无比，卫禾吃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