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夺妻,也是在南海周边。我记得,三年前有一富商名叫徐泓,他和他的商队途径南海被水寇所杀。”
“确有此事。当初天子得知此事十分恼怒,命太子去处理此事,太子效诸葛先生之智,七擒七纵寇领,水寇一部归顺朝廷。天子又下旨严禁水寇四起,违者斩首。但这水鬼……”
屋内之人思索片刻。
“行舟,你今夜去一趟天枢阁,那里有当初之事的宗卷。”
“公子放心,行舟定不辱使命。”
说罢,那位唤作行舟的男子换上夜行衣,出发去天枢阁。
他持白子,眼盯棋局,久未落下。
三年前,水寇,水鬼,徐泓,太子,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徐泓,他是谁,为什么每每午夜梦回,他的名字一直刻在心里?我又是谁?
秋庭薇按着信上所指来到天枢阁,当初徐泓之死是她的一个心结。四年前,她见过徐泓,那人很好,很好。他放粮救了峋州的百姓,她也得以生还。
徐泓明明一身书卷气,却偏要沾这铜臭,她不明白,便缠着他问了个究竟。于是那一夜,他讲了一个,很好听,很熟悉的故事。
故事中的女子唤作陌青。
徐泓要进京,却路遇匪徒,他手无寸铁,本以为要命丧黄泉,可偏偏这时,那陌青一身竹青色的衣裳占据了他的双眸,她的头发简单地梳成马尾,只用一支木簪子定住。他看着她执剑流转于匪徒中间,仿佛人在冰面上,招招连贯,行云流水,只这一刹,便将匪徒击倒在地。她收回剑,笑着说:“若再让我遇到你们欺负人,小心姑奶奶我端了你们土匪窝!”
陌青回眸,四目相对,面前的姑娘英姿飒爽,他终于明白书上所言——一见钟情。
她拉着徐泓回家,只跟她父亲说,半路得了个相公。
他就这样被她拉着,笑着点头。
二人相识相知,情投意合,很快便成了亲。
好景不长,陌青作为将军之女,领兵守卫兰城,可未曾想,这是圈套。他们出卖陌青,告诉敌军陌青军营的粮草库,导致粮草被烧,前线的线报久未传来,还是陌青的弟弟用密报告诉他的。他跪在兰城太守府前两天两夜,求他们放粮。直到第三天,他终于,终于悟到了,悟到了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能被外人知道,悟到了为什么偏偏是陌青,悟到了敌军为什么能知道粮库,悟到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而就在那天,陌青没有答应跟她弟弟逃走,与敌军同归于尽,那批将士,无一生还。
他彻底对南封失望了,于是弃文从商,就是不想当初的闹剧重现,只是不曾想路过峋州,欲在此地办商行,却遇到峋州饥荒。
他指着星星,他说是陌青和她的将士们指引他来到这里,救峋州百姓。
不久后,南封的军队来此,他们的太子代表南封来赈灾。徐泓走前告诉自己——南封,不是个好地方。
但是峋州城历此灾祸,民生凋敝。为了峋州子民,城主答应归顺南封。
一年后,徐泓就被水寇杀了,而剿寇的,又是太子。而如今之事,正是彻查当年一事的机会。
她走近藏书阁,四周已无人。
一个穿着天枢阁二级官服的人向她走来,她下意识地躲起来。那人将先生的信物丢在地上,她得知是自己人,便打着手语,让他一起进去。
刚进屋,秋庭薇抬手,示意停下。
有人?
我来处理。
屋内的薛行舟察觉有人来,欲翻窗逃走。秋庭薇一把摸到架子上的书,用内力将它飞转,回环,有力击中薛行舟的腹部。他倒在地上,猛吐一口血。内力如此雄厚之人,他闻所未闻。只好用尽最后一分力,夺窗而走。
那人立即出门喊人捉刺客,留秋庭薇一人在藏书楼。她走向刚才薛行舟所在之地,用烛火看清了被刚才那人翻开的卷宗,正是当年水寇截商一案。
薛行舟逃出天枢阁,便见自家公子的马车,刚跳上车,便昏死过去。
那人再回到藏书楼时,秋庭薇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收起了水寇截商的卷宗,长叹三声,用鸟哨唤来信鸽。
有人破局,南海可去。
他写下这八字,放信鸽去了。
那头的人接到信鸽,看过字条后,便把它放入书架正中央的空缺处,字条顺管道而下。随后便命人将停云唤来。
他走向窗子,看着树叶层层叠叠后的明月,他欲伸手接住,可皎若明月,怎么是他这种肮脏之人可碰。
他甩袖离去,月光,也照不到他内心的黑暗,就这样独自一人,总比那亡命鸳鸯好得多了。他虽心中是如此想的,可是泪不瞒人。
敲门声起,他回过神来,抹去悲伤的痕迹。
“那个,是谁的人。”
“我已让人去查。现可起身去南海。”
“嗯。”
秋庭薇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