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子上的鸳鸯,还差个脑袋没有绣呢,只有个身子,看着很是古怪,叫他脱下来,他却不肯。
“那衣柜中的小妇人,有几分眼熟……”吴抿香抱膝说道,“妾身好似在哪里见过她。”
杨昭的笑容一凝。若是小桃想起现实,会怎么样,取影术会失效吗?
此时,大门又被敲响。
哐哐哐。
依然是那震天动地的不详力道,吴抿香一个哆嗦,杨昭的脸上杀气迸现。
他按住吴抿香的肩膀,示意他来开门。又指指床铺,摇摇头,意思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起身。
吴抿香扯住他的袖口,双脚踩住鞋,满脸担忧:“他人高马大,你千万不要与他冲突,我们忍一忍,明日报官。”
杨昭点点头,走到前院打开门,却是一惊。
是白日那个大汉,却好像比白日又高了一截。杨昭在男人中已算是高大,但这名黝黑大汉却需要他仰视。
大汉头顶一轮月色,黝黑的皮肤泛着冰冷的蜡质光泽,眼睛也冷冰冰的,仿佛某种凛然的凶兽。
这是人能有的高度吗?杨昭暗暗地把住了靠在院墙上的铁锹。
那是他施肥用的,铲起人来,却也能令人血溅三尺。
“杨昭,”黝黑大汉忽然开口,声线冷沉如铁,令杨昭浑身紧绷。然后那大汉张了张嘴,卡壳了,眼神开始向空气中乱瞟。
幕外的祁之褚倒吸一口冷气。
他原本给这黑犬安排了一套说辞,让他谎称自己是西洲王大人家的府兵,专程来探望老夫人的义女——吴抿香过得好不好,并有老夫人的口信通传。
信物他都拿仙力帮他捏好了:一块刻有王大人姓名的玉佩,就揣在大汉袖中。只消交给杨昭就能自证身份,打消他的怀疑。
吴抿香与老夫人感情深厚,骗她单独说话应该不难,到时掳了吴抿香便跑,或者随便如何,都方便逼迫杨昭犯禁。
其实做到这一步,已干涉得太多,违背了神尊天法自然的叮咛。祁之褚甚至帮黑犬虚构了情节。但谁让傻狗不中用,早上错过了良机,现在杨昭已然生了疑心,只好编瞎话来应付。
想法不错,祁之褚却高估了凡犬的领会能力。此犬灵智未开,即便是注入一缕仙力,就是这么一段备好的词,它因无法理解话中含义,竟也无法全部记住!
杨昭的神情,从戒备慢慢变成了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汉抿抿唇,又沉沉重复一声:“杨昭!”随后便卡了壳,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杨昭觉得此人脑子似乎有点问题,紧张的心情立刻被愤怒取代:“我不管你是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深夜无事,勿扰民宅。”
豆大的汗珠从祁之褚额头上滑下。
司劫一事,最忌讳的就是被历劫之人看出了端倪,这件事若是在他的辖地发生,那可真是亘古未有,会叫仙家们笑掉了大牙。
他不敢怠慢,青筋暴起,强压着心火,通过那一线仙力与黑犬沟通:“想必是那词太长,你记不住。现在你务必听好了!我说一句,你学一句。”
祁之褚:“我是,王大人家的府兵,求见,尊夫人。”
大汉终于颤动着嘴唇,沉沉地开口:“我……见!”
祁之褚吸了口气,感觉不可思议。
杨昭漆黑的眼中满是冰冷,如此公然自轻自贱的人,从未见过,可是在故意挑逗?
祁之褚咬牙切齿:“哎,你!‘我是王大人家府兵,特来求见!去叫你浑家来!’”
大汉颤抖着嘴唇,口中仿佛绷着一张弦:“我我……贱!叫你……浑家,来!”
祁之褚:“算了,那玉佩,玉佩!赶快给他看!”
黑犬闭了嘴,那个动作它却很熟。它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悬在杨昭眼前,慢速地晃来晃去,就像主人给它展示绣球一样。
杨昭面色瞬间铁青,抓住铁锹根部,一锹挥来,直接将他铲倒!
此人果然是浪荡登徒子,不知在哪里惦记上小香,还敢公然上门挑衅!
大汉毫无防备便倒在地上,杨昭揪住大汉的领子。大汉好像面色挣扎,艰难地伸出胳膊,想去捡那块摔飞出去的玉佩。杨昭留意到了,一脚踩住,踢到远处。若不是狐狸毛堵住喉咙,他早就骂出声,胸腔嗡嗡颤动: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这等玉器,我们家中有许多。我的浑家,可是你拿这点腌臜东西就想侮辱的?
随后,拳头像雨点一般砸在面门上,大汉愕然。也不捡拾玉佩,也不勉力说词了,他露出狰狞之态,张口撕咬杨昭的拳头,两人毫无形象地扭打在一处。
祈之褚闭上眼睛,脑门上汗如雨下。
他现在最后悔之事,便是将这凡犬送入影境中。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得将此劫平安护过了才是!
他口中念诀,双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