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犹豫。未曾想,这剑看起来其貌不扬,打开之后,剑身上却印有仙术,可斩杀妖邪,竟然是给修仙人的法器!”
释颜微笑道:“果报分明,此是因果。”
季尧臣闻言,却有些不悦。
不为别的,乃是他推心置腹地讲述,这释颜的回应却十分笼统虚浮。
虽然他是个和尚,但倘若只是空口佛法大义,不感悟真心,也不怜悯这些可怜人,如何普度众生?
佛法,因果,在这个世道上,显得苍白无用了些。
季尧臣收了他手里的剑,转身挂回墙上,那双上挑的凤目,闪过一丝凛然之色:“种哪里的因,得哪里的果?还请释颜师父解惑。”
“若先帝是那昏聩无能之辈,若皇族是违逆天道之暴君,遇到亡国之祸,也算是罪有应得。”
“可我朝历来皇族,无不温柔勤勉,宽以待人,先帝前期,国内更是河清海晏,是国师宋玉迷惑君主那日起,他才荒废朝政,以至于英年而折,百姓民不聊生……请问,先帝得此果,是种了什么因?”
其实,他更想质问的是他自己的因果。
他出身贫苦人家,毕生勤勤恳恳,未曾亏欠于谁,为何要落得个蹉跎半生的结局?但要例数自己的功勋,外人面前,终究羞于出口。
季尧臣转过身,只见释颜侧目凝神,迟迟不答,有些失望:
释颜再老成,终究是个少年,比苏奈还小几岁呢。有些问题,他过了而立之年都想不清楚,又怎能指望一个小和尚给他解惑?
他这样一番长篇大论,咄咄逼人,怕是为难这小师父。
季尧臣拱手道:“抱歉,是我激动了,小师父不要放在心上。”
释颜略带感激地低头行礼。
行完礼,又屈起身子,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只棋盘,摆在桌面上,诚恳道:“既无法给施主解惑,小僧愿陪施主手谈一局。”
季尧臣大喜,掀摆坐在对面:“你会下棋?”
“会,在寺中同住持学过一些。”
“那太好了。”季尧臣连忙布子,眼里闪过罕见的急切兴奋之色。
这斜靠桌下的棋盘,是他连同那些书本一起从宫中带出来的,这小和尚眼睛倒尖。
季尧臣性喜静,最爱看书和下棋,可惜难遇棋友。编纂史书那些年,只好自己和自己下棋,后来忙着教阿执读书,又后来遇见个难缠的苏奈,这棋盘和棋子便落了灰。
此时有人愿意和他下棋,棋瘾便被勾了上来,捏着棋子,激动之下,又是满面通红,喝了酒一般,脑袋不自知地一摇一晃。
释颜盘膝坐在桌案前,手拈一子,落子时身子微微前倾,仪态雅致。
他的声线如潺潺流水,边下边说话,和以窗外雨声,便丝毫不觉得突兀,更不恼人:“天地间气运此消彼长,相互平衡,冥冥之间自有定数。”
季尧臣一手捏着棋子,一对凤目死死盯着棋局,没有搭话。
释颜抬睫瞭他一眼,见他还沉溺于棋局中,似乎没听见外界声音,也不生气,又探身落一子,缓声道,“此生恶果,也许是前世谬误。”
这瞬间,这道声音在季尧臣耳中恍惚,如黄钟被敲响,庄重空灵的“嗡”声延绵不绝。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咆哮的风雷,尽数消失不见,眼前的画面,也似被雨打湿,一团团模糊晕染开来。
季尧臣定睛,他仍在坐着下棋,只是眼前的棋盘突然变得广大了许多,不知是何种昂贵材料制成,周身散发着莹润的光。
那棋面上的黑白棋子,一个个圆滑晶莹,如包了一汪水,似透非透,煞是好看。他将手上拈着的那枚白子贴近眼前细细端详,只见棋子内云雾浮动,隐约有山影树影,这棋子里,竟包含了一个小小天地,不禁一惊!
对面一枚黑子“啪嗒”落下:“那我就随便下了?”
坐他对面那人,是个十分年轻的后辈,看不清脸,隐约只见得他一身没有丝毫褶皱的云锦白袍,腰上扎了五色丝绦,斜斜坐在塌上,袖子随便撸到肘处,极为不拘小节地露出一条玉白纤细的胳膊。
季尧臣再看棋局,不由一惊。
这年轻人看似骄狂不着调,落子却精准万分,转眼之间,已经占尽先机。
季尧臣的注意力马上让棋局吸卷进去,冥思苦想起破解之法。
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滑落进领子,嘴唇亦起了干皮,脑袋里似有人拿锤子不住敲打……
后辈的手指纤细,不断落下的黑子十分凌厉,步步紧逼,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
季尧臣的呼吸急促起来,内府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热气从双耳、口鼻中不住冒出,想得头痛欲裂,冷汗涔涔,亦拦不住颓势一片,大厦将倾,哗啦一口气尽数崩塌……
他死死看着棋面,不甘地长舒一口气,胳膊上卸了力,未曾想,一个没拿稳,棋子脱出重重落下去,“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