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们身体好吗?”
“都好得很。”丫鬟见自己被主子记得,抿着嘴,也抿不住那羞涩喜气,“对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老爷又娶了八姨娘和九姨娘,正叫您去大花厅拜见。”
公子听闻,并没有太多讶异,只是无奈地一笑,掸掸衣袍,和顺道:“不急,等我换件衣服就去。”
“姊姊,听说孙员外有一个儿子,是他不是?”等那身影消失,苏奈激动地摇晃明锦衣袖。
谁说采补不看脸了?
这是她这段时日一来见过的最顺眼的男人,又年轻,又俊俏,还在这院落圈出来的人圈里,伸手一捞就能摸到,这怎么能轻易放过!
明锦道:“正是茂哥儿。老爷就这一根独苗,十分溺爱,专门请先生费心教导茂哥儿。他一年四季总在外头游学,今天却回来了。”
顿了顿,见苏奈两眼放光,了然。不过,她自己是吃过“没气质”的亏的,评估一下难度,劝道:“茂哥儿倒也可以,不过,他是个拘礼的读书人,恐怕不像凡俗男人那般容易得手……以后你就知道。”
进了花厅,苏奈和八姨娘方如意,并排坐在了椅子上,等着茂哥儿来敬茶。
方如意拖着病体,面色如雪,时不时咳嗽一声,二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愣。
方如意见自己的旧物戴在苏奈头上,点缀得那新人艳如春花,倒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好去处……她半是欣慰,半是悲伤地别过头去。
苏奈发觉她虽然枯槁,可上次那一大团霉气,淡得几乎没有了,也不知被哪个倒霉蛋给带走了……
“公子,这边来。”
听见了远远的脚步声,苏奈急忙正色,摆好一个妩媚动人的坐姿。
孙茂今年十八岁,挑了帘子一进来,就令人眼前一亮。
他一身锦袍,风度翩翩,是个带着书卷气的玉面郎君,遵循礼数,弯腰低头,两手奉杯。
孙茂虽然对父亲频繁的纳妾颇不赞成,可他的性子温柔宽厚,心思纯净,既然已经娶了,对待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姨娘,还是恭恭敬敬,便先将茶盏奉给了八姨娘方如意。
方如意一直垂着脑袋,不曾看来人一眼,此时接了茶盏,不经意扫过孙茂的脸,忽而脸色大变。
她满面惊慌,又看了他一眼,似在确认,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鼻尖上一颗小痣,手剧烈地抖起来,茶泼出来大半,全泼在孙茂衣袖。
茶水滚烫,烫得孙茂猛地抽手。
眼看茶盏滚落,一只白皙的手在半空中敏捷地抄了个底,接住了。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呀,公子小心!烫着没有?”
随着话音,一只粉红带香的帕子按在他手背上,孙茂惊慌疑惑间抬头,见接住茶杯的苏姨娘,一双眼睛亮亮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极为可怜。
不是凄惨的那个可怜,而是引人疼爱、惹人逗弄的那种可怜。
他忙收回眼神,捏住帕子胡乱擦,不敢再看:“多谢九姨娘。方才我没拿稳,再、再去倒一杯。”
方如意说不出话来,冷汗顺着额角向下淌。
她还沉浸于巨大的震惊中:
怎么会这样?这几日无论怎么睡,还是夜夜无梦,她很愁闷,以为再也梦不到那人,便害了心病……
谁知,她从未见过的继子,和梦里与她缠绵百次的公子,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孙茂回了房间,捋开袖子,手上有一小块浅浅的烫痕,在下人们的惊呼声中,他拿帕子按着手沉思。
手上一痛,就想起帕子的主人苏姨娘,还有……古怪的方姨娘。
如果说苏奈是朵琼花,那方如意就是淡墨勾勒的雪梅,看起来十分文静。怎么一见到他,却用那种震惊害怕的眼神看着他?还将茶水全泼了他一身……
难道是他无意间得罪了这位新姨娘不成?
想到这,忙叫下人来,问起方如意,原来她就是那个四个月便被新姨娘横插一脚的姨娘,待听到方如意身世本坎坷,如今又病着,孙茂唏嘘不已。
家里原本只他一个人读书,苦闷于跟人无话说,知道了家里有个人同样读过书,顿生亲近:“她很可怜。阿文,我回来时不是带来了一颗人参嘛,我用不上,给方姨娘送过去吧。”
阿文推三阻四:“这么好的东西,送了八姨娘怕不合适,还是孝敬给老爷吧。”
“爹又不缺补身子的食材。”孙茂道,“我还有别的东西给爹爹,别学人家爬高踩底的,快送去吧。”又捻着挽结,叹一声,“都是可怜女子,到了家里还要相互欺负。”
下人们知道这公子是个菩萨心肠,心软得过分,拗不过他,只好包了人参,去敲方如意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