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卡酒艰难地从胸腔挤出一口浊气,她就地躺下,乌黑的长发随意铺在地毯上。
灯光晃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通意外的电话,更肯定了她心里的决定。
就像Fiona说的,她现在不适合混娱乐圈,无论是心理上承受的,还是行程上带来的作息。
离开的计划在她心中一点点盘算开。
在国外打拼赚违约金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很累。
而今想想,那几年竟然是她心境最平稳的时候。
华人影视很尊重陈卡酒,她要离开,公司没有要求她赔付违约金,只说让她好好休息,想回来拍戏了就随时回来。
陈卡酒知道自己回来的几率不大,但还是笑着答应。
她用了点时间去见所有人,就连在海外的北川奈也见了。
陈卡酒以为她到国外一切就会变好。
只是她没想到那边竟然还有脸找到刘艳,让她来劝她去见老人。
刘艳虽然恨那一家人,但究其内心,还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思想。
心里头的那点愚孝无论多久都抹不掉,即便那不是她的亲妈,也已经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边的七大姑八大姨怎么说我们的,你小时候也是知道的。”
“我们不能落人口舌,被人说不孝,你明明是最无辜的,妈妈也不希望被人说,是我故意教你不孝顺你爷爷奶奶,你只是去露个脸,不会损失什么的。”
刘艳劝说她的那番话和她十四岁那年如出一辙,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窒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伴随而来的是迷茫和痛苦。
十四岁的她比现在的她勇敢。
现在的她,不知道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她不想去,可是道德枷锁太沉重,她好像不得不去做。
各大颁奖礼或晚会都在年底举办,有关于陈卡酒退圈的公告还没发,就流言在传她要退圈。
今年的风华盛典照常邀请陈卡酒,含金量最重的最佳女演员奖仍旧是她。
那边有人来问她是不是真的要退圈,华人影视给出第一消息,肯定了流言的真实性。
为了感谢主办方,陈卡酒即便不到场,还是亲自录了VCR,也算是正式和她的粉丝告别吧。
白季羡知道风华盛典邀请名单上有陈卡酒,他在现场久久没等到陈卡酒。
观看她的获奖VCR时,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却不想致谢词中还夹带着她的退圈告别。
盛典还没结束,他就提前离开现场。
陈卡酒从医院回来时满目疲惫,看见树下周正的身影,她呼吸暂停。
汽车大灯开着,他站在车前,黑色西装挺括,白衬衫胸前解开两颗纽扣,流畅的肩线再往下是一双比例极佳的长腿。
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在路灯下闪着晶晶莹莹的光,落在他的发梢,融化在他肩头。
他没有撑伞,呼吸时,有白雾从他嘴中吐出,夜间温度几近零下,他穿得单薄,不知在树下等了多久。
空气寂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陈卡酒喉间分泌出酸涩的味道,胃也跟着痉挛起来。
隔着十数米,她远远瞧着他,那边好像感应到什么,眼神追寻过来。
陈卡酒一身黑,夜色是她最好的掩护,她往黑暗中走开,走另一条道绕到公寓另一个入口。
她忽然庆幸,白季羡哪怕再想和她见面,都没有堵到她家门口,只是在楼下无声等着。
生菜自己在公寓,听见输入密码的滴滴声,摇着尾巴跑到门口哈哈吐舌。
一天下来,她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就是莫名地觉得累。
她蹲下揉了把生菜,再次抬头,玄关尽头的那副“蝶”印在瞳仁中。
陈卡酒心口一麻。
她好像看见蝴蝶在挣扎,那明明是一件没有生命力的死物,它怎么可能会动。
***
陈卡酒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小时工阿姨过来给她做完最后一顿饭,顺便辞工。
小时工是个四十岁瘦小的阿姨,只要不在,公寓卫生都是这位阿姨在管。
她没有工作的这个月,好几次饭菜做好摆上桌,一直保持原样到阿姨下个饭点到公寓,还是一筷子都不曾动过。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今天过后,阿姨就回家过年了。
她是个热心肠,知道陈卡酒要出国,还给她准备了些家常小菜,怕她远在他乡想念国内饮食。
除夕这天,每年的春晚节目如约而至,陈卡酒刚向舅舅和外公拜完年。
外公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刘洋洋和刘依依向她透露,舅舅和舅妈要复婚了,陈卡酒很替他们开心。
刘艳和男朋友在外旅游过年。
她本来一个月前就要离开的,只是还没和刘艳见面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