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有葛根炖牛肉,蘑菇浓汤配面包。餐后,妈妈从空间包里掏出来一大串葡萄,青绿色的外皮上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淡紫色,看起来似乎是没熟透就被摘下了——但我记得伍德给我准备的下午茶中出现过这种葡萄,它们只是看起来绿而已,实际上甜美极了。
斯内普教授抿着嘴,打量了两眼葡萄的颜色说不想吃酸的,然后立刻被妈妈塞了一个小枝在手里,她一脸严肃的说,“带都带出来了,吃了它,我不想带回去。”
这不像她平时的习惯,我一问,果然是伍德帮妈妈收拾的野营行李。
斯内普教授皱着鼻子,试探着咬了一口葡萄,我偷偷观察着他的眉心从微微皱起过渡到慢慢舒展,看来葡萄口味还行,至少他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夜色渐浓,我们点起灯诱的光源,支着椅子坐在帐篷门口,一边处理白天的收获,一边等待虫儿们飞蛾扑火自己上钩。
“卡莱尔最近是不是很忙?”我趁着灯诱的强烈白光,给下午采集的成筐的标本分类装袋,写上详实的采集信息。斯内普教授则坐在边上写给昆虫用的采集标签,并准备昆虫标本台。
“怎么?”妈妈给了我一个眼神,手上也没停,她拿着魔杖眼疾手快点着第一批被光线吸引来的扑棱蛾子。一只淡绿色的大蚕蛾身先士卒的成为了杖尖下第一个被困住的猎物。
“他不回我信息,是不是不在国内。”我提着笔,在采集人这一栏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写下‘Zoey.P与妈妈Y.C&哥哥S.S.’。这不太符合标准,但是不牵涉到原则性问题。
“他一个月前说他在伦敦,但是很快会去北部,也有可能去了大陆。彼得的案子他在跟进。我之前跟他说八月下旬的假期有时间要回一下家,一家人聚一下,他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妈妈用了个泡泡咒语,把那些飞舞的鳞翅目昆虫密密匝匝拢在一起,等着它们的翅粉自己掉下来。
鳞翅目的翅粉是一种高效的反应诱导剂,材料店里卖得很贵,因为一片一片翅膀刮起来又慢又难,还容易有杂质。而我们最常用的收集手法就是聚集足够多的扑棱蛾子,让翅粉在飞舞碰撞中自然脱落,虽然这么做产量似乎比较低,但是节约了人力成本,也获得了纯度较高的成品。至于产量的问题——那就靠吸引足够多的蛾子来达成总量不变就行了。
“哦。”我整个假期都在实验室和温室里呆着,也几乎和外界失联。“月底,那也要接近开学了。”
“嗯哼,今年要我陪你去买东西吗?”妈妈用秘银剪子给泡泡咒开了个小口,把一个接翅粉的漏斗安置了进去。“我一会儿确认一下日程本。”
“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安排一天去伦敦,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买东西。”我感觉到斯内普教授看了我一眼,赶紧补了一句,“西弗勒斯你去吗?”
“可以,我要去药剂店出货。查尔斯导师没空的话我也可以顺便带你一起去。”
“学校还没发书单。我按照几年级的买?”我突然想起了上一学年的书荒以及拯救了我的拉文克劳图书馆。
“快了,”西弗勒斯抬手沾了沾羽毛笔,又埋头下去,“下周。你不用买书,我都有。”
植物标本纸上必填项还有采集地点描述。
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野营桌边埋头写昆虫标签的西弗勒斯,“采集地点我们写哪儿?具体到生境吗?”
“基本地点你写拉昆海岸线往东五公里的阔叶混交林。”教授头也没抬。“具体的细节再补。”
“好的。”我拿着写完基础信息的标签,打量了脚边标本的种类和体量,先复制了一百份。
“彼得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我问了妈妈一句。
“形式主义的搜索罢了。在民众面前至少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动作。”西弗勒斯用了一个急速冷冻咒,把一批甲虫全部冻死,然后拿着大头针快准狠的扎到标本台上。“卡莱尔与其说在执行任务,不如说在度假。”
我悄悄叹了口气,收起了发散的思维,继续认真的给标本贴标签,写编号,封装标本,然后送进烘箱做干燥或抽真空。妈妈帮着我,一起在帐篷里烘干设备和标本整理摊之间来来回回的跑。
写累了的时候,就抬头看一会儿灯诱的场景发发呆。
飞蛾扑火是一个听起来非常壮烈的场景,但实际上在灯诱的时候并没有很大动静,只偶尔有一些翅膀特别大的蛾子扑棱着拍打灯诱白棚,发出一些噗噗卜卜的动静。偶尔有一些鸣叫的直翅目趴在帘子上滋儿哇滋儿哇的呼唤着潜在的配偶。螳螂也出现了,大刀阔斧的把这个地方当成了加餐的食堂。偶尔也会有锹甲为了争夺配偶,直接在我们面前大打出手,最后全部被西弗勒斯冻死在了标本台上——在妥善处理之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成为药剂原料。
密集的昆虫晚会,还引来了三两只夜里捕食的小枭,它们歪着头,站在距离营地不远的树枝上,时不时冲下来捞走几只硕大的甲虫,方才啃飞蛾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