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找过来时整座太医院里只有萧旭一个人在。
对方前襟全解,劲瘦的腰腹上有一处浅浅的痕迹,正自己拿着膏药在抹。
“主子。”朝九走过去想要接手,却被萧旭给躲了,“这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刚刚还有一个,不过后来被左云叫走了。”萧旭擦完膏药,站起身扭着扣子,浑身上下再也看不见一丝散漫姿态,“肯定是钟云那边出了乱子。”
朝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伺候着萧旭,“御医传来消息,冼将军一心求死不愿吃药,想必是因为这个。”
萧旭点了点头,问道:“太子那边呢?”
“在府上呢,闫七因为沈家一事得到重用,这段时间一直都陪在太子身边。”
“我那个太子哥哥就是太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在父皇面前做出成绩出来,你看这不就遭骂了。”萧旭打趣的神情一闪而过,穿好袍子后又成了那个吃喝玩乐的五皇子,“钟云那边我已经让人递了消息过去,让他再折腾两天,等病养好了出了宫就好了。”
“奴才有一件事要回禀。”朝九看了眼萧旭的表情,纠结片刻后才开口,“听说陛下要给将军赐婚。”
“赐婚?!”萧旭从未听到任何风声,神情一变,“哪来的消息?”
“跟在左云公公身旁的小太监,他是我们的人,在宫里待了十来年了,年后才到陛下身边伺候。”朝九解释道:“之前因为不成熟所以奴才没有声张。”
“可知道父皇选的是哪家姑娘?”萧旭关心的是这个。
“还未定下,只是那日陛下招程浩问话,说了一句。”
“程浩的女儿?”程浩的身份在整个上京都是非常显眼的,又在皇帝身前自然也被这些皇子关注着,他女儿的消息萧旭自然知晓,“程依依?”
朝九道:“程大人的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
萧旭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朝九看了眼四周,这才说道:“程依依大病一场,刚痊愈后因为沈家的事情好似又病了一场,郎中说这辈子可能不能生育了。”
萧旭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不能生?”
“陛下也曾有过疑心,之前已经命太医去瞧过了,确实寒气入体伤了根本。”朝九语气淡然道:“这件事陛下也知晓。”
萧旭手臂环身摸了摸下巴,“知晓了还专门去跟程浩说?那就有点意思了。”
朝九安静的站着不说话。
“先回府去吧,今日教习嬷嬷的规矩还没听呢。”萧旭自顾自的笑了一声,“记得一会让府上的乐师配着乐曲,这样我听着才有趣。”
朝九对于这样的荒诞要求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淡定的一点头,“是。”
“啊对了,明日要叫我起床,我那个父皇说我若再不上朝就停了我的俸禄,这可不行。”
萧旭的身影越走越远,懒洋洋的语调被风吹散,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承恩殿内,左云正穿着一身被汤药浇透的太监服看着御医连番上前压住挣扎不止的冼钟云,一脸头疼的表情,“我的好将军,您就喝了吧,这都浪费几碗了,陛下可是下了旨意的,您不喝灌着也要灌进去。”
太监们跪在地上擦着药汁,几名宫女捧着药碗跪在一旁,一碗洒了再上一碗,太医累得满头冒汗,下手既不敢狠又不敢松,刚刚灌进去的药汁被人一口喷出,熏得整个人都是苦的。
冼钟云被气的脸色涨红,却又没力气对抗,只能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吐,若是呛着了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浑身的力气都快用完了。
“我...我不...喝!”冼钟云冲着左云厉声道:“我要死!我不想这么废物的活着!”
“奴婢可不敢让您死,您若是死了我们这些人可都得陪着。”左云苦兮兮的凑到面前劝道:“将军,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先把药给喝了吧。”
冼钟云挣扎的动作打一顿,御医抓住机会连忙灌了一大碗进去,冼钟云一时不查被捏住了鼻子,为了喘气只能抿唇将药汁给咽了。
御医脱力的靠在塌边,左云高兴的一拍手,“喝了!”
是喝了,御医门面面相觑,可下一顿怎么办?明日又怎么办?!
左云却没工夫关心这些,连忙擦着身子往外走,“奴婢去给陛下回话,大人们你们回太医院换身衣服再把晚上要用的汤药煎出来。”
他脚步一顿,站在殿门前转身吩咐道:“你们这些,将床铺收拾好,再把将军的衣服换了,不可怠慢一点!”
太监和宫女:“奴婢知道。”
太医:“下官知道。”
左云满意的走了,他也需要去换身衣服,可不能耽搁了。
这边冼钟云生不如死,那边程依依与善朝云从上了车就一直在说话,准确的说是善朝云在说程依依在听。
春桃和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