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秋狝最重要的环节终于开始。
“陛下,猎场已布置妥当,何时出发?”一名侍卫牵来一匹黑鬃马,四肢粗壮,皮毛油黑发亮,精神气十足。
赵景程接过缰绳,伸手抚摸这匹眼中满是温顺良善的黑马。
此马名为踏云,静时沉默温良,善解人意;动时四蹄如踏风,疾如雷电,是她最为喜爱的宝马。
简单与踏云互动一番后,赵景程拿好弓箭,翻身上马。
马约踏出二十余步,她回望了一眼位于人群之外的贺渊虹。
二人遥遥相望。
两人相交的目光稍纵即逝,但贺渊虹还是通过那转瞬即逝的目光明白了赵景程的意思。
她低头一笑,随即,左腿借力登上马身,要往前方赶去。
刚上马,同行的李钰便打趣道:“贺大人倒是深藏不露。平日里只与我谈些风花雪月,今日得见,才知道贺大人御马之术也精通一二。
怎么?去书寓玩乐时便带上我,御马骑射就自己一个人去学?”
贺渊虹温润一笑,言语谦逊道:“凑热闹罢了,若我空手而归,李大人可不要笑话我才好。”说着,手随意握住了马背上的显缰绳,眉宇风流尽显。
李钰回之一笑,回道:“在下怎会拿贺大人取笑?也太小瞧你我这同僚之谊了。不过猎场空手而归实在太煞风景,若返程时无一所获,贺大人可要在墨染书寓请我喝一顿花酿。”
贺渊虹自然连连点头,拱手作揖后立即策马离去,追赶赵景程的马匹。
既是秋猎,武将们都在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期间,如往常一般杂着口舌争辩。
赵景程听着心烦,又不想去扰武将们的兴致,还好秋狝从她的母亲开始就免去了繁杂的仪式,更注重驰逐打猎的乐趣。
射出第一箭后,她便用言语打发了跟随在身边的众臣,身边只余下二三十名的护从,静候着那位新任尚书的到来。
林间风声飒飒,一匹白驹载着墨色踏叶而来。
“参见陛下。”温和到不带半点锐气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贺渊虹。
来者一袭墨色,身上衣袍浮翠流丹,面容姝艷,风姿超凡。不过气质看似文雅稳重,却还是能感到此人周边的散漫之意。
“爱卿不必多礼。”赵景程淡笑回道。
见贺渊虹已经跟了上来,她牵动马绳,二马并头齐行,随意问道:“筵席上见你沉默居多,难道是今日的菜肴不合口味?”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胸中有虑,自然味口不佳,让陛下见笑了。”贺渊虹面露谦卑,与赵景程目光相对时不躲不避,面上含笑。
“胸中有虑?”赵景程中一顿,顺势道:“这样一说朕倒是好奇有何忧虑了。”
未等到回答,她看到贺渊虹突然伸手往方前一指,道:“陛下,您看前方十五尺处是不是藏了一只梅花鹿。”
往贺渊虹箭指方向望去,在前方十五尺处果然看见了一只梅花鹿。
这只梅花鹿体态娇憨,戒备心极差,约莫是以为周边安全,正姿态悠闲的舔食着周边的葛藤,丝毫没有觉察到渐进的危机。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赵景程对这只鹿并不感兴趣,所以直接将猎物让给了贺渊虹。
贺渊虹笑了笑,举弓射箭,可惜发力不稳,这箭落只得歪歪扭扭的落在梅花鹿身侧的葛藤处。
随着箭矢落地,梅花鹿也被此动静惊走。
身侧的贺渊虹不禁御马往前行了几步,回头叹了口气:“陛下,你看这鹿如何?”
“可惜逃走了。”她轻描淡写的回道。
赵景程并不在意这些野物,这场秋狝中她只注重能让她破局的机会。再看了一眼贺渊虹,发觉这位尚书身后的箭只余下一只。
“贺尚书,你只带了两发箭,如何猎得野物?来人,将我用的箭赠与贺尚书几支。”她转头向身后的护从吩咐道。
“陛下放心,虽只有两支箭,但贺某定然不会空手而归。”说罢,贺渊虹冁然而笑,策马追之。
“有趣。”赵景程提上了兴致,她倒想看看这位文弱的礼部尚书如何能一箭将猎物捕而杀之,于是也提起缰绳追了上去。
不知骑行了多久,肆意奔驰间,前方远远的传来声音,十几名士兵匆匆地在她前方十多米处拜倒,劝道:“陛下,再往前可就要出了猎场范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她身后的贺渊虹此时也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目光望向她身下的踏云,夸赞道:“陛下,好马。”
许久不曾这样纵马痛快过,又听到这样的夸赞,赵景程面上多了几分好颜色。
她抚摸着踏云油亮发硬的鬃毛,带着浅淡的笑意回道:“此马也确实算得上是千里挑一,不过它年岁已过,与皇宫内饲养着的良驹相比,已经算不得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