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愈发凝重,眉目间愈发冷峻,像是透出一丝寒气,令人畏缩。
穗青看出他的神情,还乐得在这人的正色中,添把柴火,“这真是惊世奇闻,她竟会屈与凡人,下午冬雪还同我讲,她可在你家做了十几年的下人,你敢说她没旁的心思?”
正好能将矛头指向芙婳身上,便没人会在意她了。
屋内一片死寂,尤其是陆离更大气不敢出。
平日郜长思可是鲜少露出这幅样子。
“那芙婳功力如何?”郜长思忽地开口问道。
闻言,穗青顿时哑然。
此事她当真不知。
她只是养个侍女,又不是养个魔卫,没必要探她的实力。
而被郜长思一句话点醒,穗青才回过神来,此前忽略了与芙婳正面对抗的可能性。
面前这俩人也不知身手怎样,但看着他俩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模样,估摸着也不太行。
如今她是半个残废,两个小屁孩再加一府的凡人,估计也顶不住一个芙婳。
沉思半晌,穗青才严肃回道:“估摸着不低,能修成人形的妖精,应该不是善茬,而且——”她咬着槽牙说着,“对非我魔族的来说,修习魔功,犹如日行千里,是极其走捷径的路子。”
穗青脸色有些难看,当下她也意识到自己白日冲动了。
而今全府出动寻芙婳,定已打草惊蛇。
若激得芙婳孤注一掷,跟他们玩命,全城的百姓都会陷入危境中。
天子脚下,皇城里肯定会有能者坐镇,但事后追根溯源,郜府定会受罪。
穗青难得有些后悔,沉默了许久。
“抱歉,是我冲动了。”穗青微微低头,眸光暗了下去。
“此事与穗青姑娘无关,此女在我府上,本就是隐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郜长思淡淡地应着,语气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像在宽慰她。
“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先一步找到芙婳,才不至于陷入被动局面。”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出声的陆离,指了指穗青,“那你呢,既然你与那女子是旧识,要是你对上她,胜算几分啊。”
呵,好笑。
她对上芙婳,自然是——
“胜算为零。”穗青极其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陆离大惊失色,瞪着眼睛看着她,“什么?”
站在穗青身旁的郜长思也不禁愣住一瞬。
她没法力这事,也迟早会露出破绽,与其藏着掖着之后被人发现,不如现在大大方方讲出来。
“我之所以会让郜大少爷当我的护卫,就是因为我莫名失去了法力,我需要人保护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对上法力高强的妖物,自然是胜算为零。”穗青说着。
此话一出,陆离火气更盛,猛的站起身冲到郜长思身旁,“师兄,我就说不要答应她,她完全就是个拖累——”
陆离的话还未落,周身空气瞬间冷下来,郜长思的眸色愈发的深,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话,我希望是最后听你说起,如若有下一次,你便滚回青阳宗去。”
穗青全程在一旁看着。
实话是,陆离这话,从头到尾没激起她一点波澜。
甚至不如她被叫“妖女”来得心烦。
本身事情发展至此,她的责任最多,陆离说的没错,她本就是负累。
却没想到郜长思竟会出言维护她。
啧啧,要不说霁寒仙君德行高尚,这凡身也是不同凡响。
陆离还愤愤瞪着她,她倒也不恼,主要如今找芙婳才是正经事,为了大局,她也心甘情愿做个和事佬。
谁让她是长辈呢,这俩在她面前不过小辈。
穗青说道:“哎呀,你师弟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个拖累,咱们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芙婳,之后的事,我们再说——”
正在此时,陆离腰间别着的铃铛忽然凭空响起,搅乱了屋内的平静。
穗青低头看着那铃铛一愣,那物件正是与隐形符连结之物,铃铛响,说明符纸被动。
“你们又往哪贴了这玩意?”穗青有些牙痒,想起昨夜之事,被灼伤的手心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穗青还等着两人下文,郜长思却一个猛子冲进里间,在墙壁一丈的位置,轻敲三次暗格,暗门缓缓显现。
见穗青仍怔在原地,陆离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着:“你还愣在这里,你的弓又让人盯上了。”
什么?
穗青“砰”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谁敢觊觎本公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