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段,校门口被前来接孩子的电动车和私家车堵得水泄不通,车辆的鸣笛声,各种各样小贩的吆喝声,一同形成了一通混乱的繁华。
和顾容告别后,安忆年独自往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路过一个糖葫芦小摊时,无意地一抬眼,就和苏锦目光相接。
安忆年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两步:“呀,是你。”
苏锦笑了:“又见面了。”
安忆年的目光在苏锦旁边的糖葫芦小车上逡巡了一圈:“你要吃这个吗?”
苏锦摇摇头,指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车站台:“我在等公交。”
安忆年看了看苏锦霁月清风的脸,发现确实很难将他和糖葫芦联系在一起,于是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她主动站在苏锦旁边一臂多的距离,随意地问:“我要等7路车,你呢?”
苏锦看了一眼没有尽头的堵车路段,无奈道:“66路。”
安忆年认真地“哦”了一声,却没再开口。
一般来说,如果对方没有攀谈意向的话,那么话题就会在这点到为止,她再追问下去的话会显得有点烦人了。
反过来说,假如对方并不反感这样的交流,就会在话题终止后主动想办法把话题延续下去,或者另起话头。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周围摊贩的地沟油飘香,安忆年思绪游神到天外,开始猜测王阿姨晚上会做什么菜。
这时,她听到苏锦在问她:“忆年……同学,之前学过音乐吗?”
他的声音既不浑厚也不低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干净,会让人想起早春的清涧,水上浮着细碎的冰。
而且他的普通话很标准。
在这个南方的沿海城市,无论会不会说方言,大部分人多少都有点口音。不是n和l不分,就是平翘舌不分,要不就是其实分得清但随意惯了平时根本就懒得纠正。
安忆年是个有点声控的人,她被苏锦前两个字的声音恍了一下,导致没有听到后面的内容。
“你说什么?”
苏锦迟疑地重复了一遍。
“哦哦,是啊!”安忆年笑了起来,知道苏锦应该也看到了她下午的表现,“直接叫我忆年就行——音乐的话,声乐、钢琴、吉他……多少都学过一点吧,但是杂而不精,跟顾容没法比。”
她不好意思地说:“你也别笑话我,我今天这是赶鸭子上架,要不是顾容帮我,场面估计会很尴尬吧。”
“不会的。”苏锦并没有像许多人一样听了之后夸张地恭维她多才多艺,或是酸溜溜地骂她凡尔赛,而是对她说:“我觉得就算是你一个人,也会做得很好。”
安忆年疑惑地看着他。
苏锦回望她,目光清澈,眼角的朱砂痣夺目,他说:“忆年,你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人。”
安忆年愣了一下。
苏锦:“有的人天生就可以带动别人的情绪,让周围的人都感到快乐,或者给予他人温暖,你有这个能力,所以,不用妄自菲薄。”
苏锦和安忆年只接触过短短几次,他能感觉到她很聪明,与人交往时知分寸,不过线,但同时也很真诚,无论是对旧朋友还是新同学。
赤忱而热情。
这是这类人身上必不可少的品质。
安忆年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安慰她,叫她不用太自卑,要树立自信心。
安忆年很感动:“谢谢你苏锦,你真的特别会说话。”
苏锦温和地笑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有一样东西忘了给你。”
安忆年:“嗯?”
苏锦在包里翻了翻,取出一本使用痕迹很重的课本。
安忆年猜测应该是二手的。
注意到安忆年的目光,苏锦解释了一句:“这是找毕业的高三要来的,拿来提前预习。”
“哦哦。”
安忆年没有调侃什么果然是个学霸啊之类的废话,而是安静地看着苏锦翻开到某一页,取出一枚精巧的书签。
书签上附了一朵干花,嫩黄的花蕊细碎,仿佛还带着淡香。书签的顶端用绿色的细绳穿了一个流苏,和下方的花瓣相互映衬。
安忆年接过来,她对花的品种不熟悉,仔细看了许久才辨认出来:“是桂花?”
“是。”苏锦点头,“前两天路过桂花树下,看到花瓣落了一地,就想到搜集一些做成干花。”
“是你自己做的!?”安忆年瞪圆了眼睛。
苏锦或许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笑出了声:“不难,桂花通“贵”,寓意也好,就当作……开学典礼那天的赔礼吧,希望你能收下。”
虽然只是赔礼,但这也算是第一次收到异性赠的花。
安忆年很喜欢:“谢谢你!”
苏锦看她的表情不似勉强,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