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父亲身体不好,孔奉心里一紧,急着就要下跪。
娘娘话锋一转又说起乔达海已经下狱的消息,赞他御下有功,事办的也漂亮,又给了金银的赏赐。
孔奉扬起嘴角,刚要谢恩,娘娘又不着头绪地开口,赞叹将要成婚的她的这位妹夫——苏忻羽,孔奉根本不知道她这样说的用意在哪,只好陪着笑附和。
宫里的主子说话就是喜欢绕着弯子,还喜欢问些要人脑袋的话。
“那孔刺史看,忻羽的才华天资,比之贵公子如何?”
孔奉脑袋上的汗立时就流了下来,磕磕巴巴道:“苏公子是逸群之才,犬子比不得、比不得。”
何微溪半垂眼睫打量他一眼,“本宫倒不如此以为,孔公子的草药学识颇深,深谙药性相克的道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孔奉再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白活了这些年。
已经顾不上旁边人看好戏的眼神,孔奉连滚带爬就磕到在地,嘴上连连求饶。
好在惠妃娘娘没有把事情做绝,暗示他自己掂量着办。
他能怎么掂量?
孔奉摆摆手,对身后的管家说:“去收拾少爷的东西,尽量从简。”
触及到孔善文无措的眼神,孔奉冷漠道:“你明日就回你襄阳的外祖家去,没什么事就不必再回来了。”
孔奉那早死的发妻就留了这么一个儿子,说舍不得是肯定的,但闹出这么大的事,孔奉也不会手软,毕竟自己也不缺儿子。
孔善文哆嗦了一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襄阳的外祖家离纪州几千里远,他爹这是要流放他!
“爹你什么意思?你为何要将我送走啊爹!是不是娘娘的意思……爹!”
即便他万般不乐意,最终也都是要走的,为保他不会喊出什么不敬的话,孔奉命人将他的嘴也给堵上了。
明日一早,立马出城!
孔奉最初想过,给孔善文也下一剂掺了藜芦的参汤,转念一想这太狠了,折磨的是他们父子,惠妃也不一定能出气。干脆把孔善文送走,保住他一条小命,也让何家人眼不见为净。
孔善文一走,何微溪倒也没再施压,孔奉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还没呼畅快,何父就赶回了纪州。
好嘛!这下子何府的人精都聚齐了。
*
“我是这么想的,叔父意下如何?”何微溪品了口上好的茉莉茶,海棠红的豆蔻衬得她娇艳如花。
她看向何父,等着他的回话。
何父对面的三伯父开口:“三哥,我看那孩子是这块料,胸中有墨。”
何母刻意忽略了对面三伯母的眼神,偏头看何微云的面色。
何微云面色如常,她旁边的苏忻羽也目视前方不言语。
几个大丫鬟守在门外十米处,宫女离得近些,但也听不太清楚屋里的谈话声。
何父沉吟片刻看向苏忻羽,“忻羽,娘娘给你这个科考的机会,还不快谢恩?”
自前朝起,工商子弟皆可参与科举,只是需得六品以上官员作荐。
苏忻羽在何微云的注视下,往前走在屋内中央屈膝下跪,拱手于地。
“草民叩谢娘娘大恩,虽资浅愚钝,定尽心竭力,常念恩情。”
满堂的人笑着点头,何微溪眉目舒展,“不打紧,来日你中进士之日,本宫自会为你谋得一官半职。”
苏忻羽敬了三下礼,才依言退下。
何微云紧紧抿着唇,不对劲。
上辈子没有这么一出,苏忻羽一直留在纪州做生意,直至身死都没有入仕。
或许今世种种,在她落马那日睁眼的时候,就已有了不同。
他聪颖,不卑不亢,又有惠妃铺路,入仕或许也是一条顺畅的大路。
苏忻羽握着她的手,“怎么,我读书微云不开心吗?”
何微云看到他清浅的笑容,下意识摇摇头,“没,只是有些担忧。”
“别怕。”苏忻羽收紧手指,“娘娘都有安排。”
何微云点点头,不置可否。京城势力盘根错节,何微溪想要插手怎会那么简单?
因为何微溪省亲有时限的缘故,本来为何微云二人算好的日子便不行了,找了寺庙算过,整整往前移了一个月,就是八月初三成婚。
而今眼看就要步入七月,何府红火了起来,先在广福楼摆了家宴。
娘娘亲临,倒是把广福楼的老板和伙计都惊着了,生怕伺候不周到。
何微溪,三伯父三伯母,大伯父夫妻和两位远方堂哥,已嫁去沣城的二姑母也赶了过来,何母的娘家亲戚只有一位阿姊,苏忻羽跟着依次敬酒。
当晚,见过何府众位长辈的十一公子回到离竹轩,写了密信唤来信鸽,趁夜色灰黑之际放飞。
计划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