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坐在地上发呆,身旁的李明景已经停止挣扎,似乎是认命了。
门外传来动静,宁姝抬眼去看,踏进门的是一双金黄色绣五爪龙的靴子,宁姝慌忙跪下去不再抬头。
老皇由谢皇后搀扶着走进来,坐到龙床上,随后便是陆远听平阳等人并一众侍卫。
大殿里静的出奇,随着几声咳嗽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今夜大家都辛苦了,该去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吧。”
无人应答,皇上苦笑一声这才将目光移到了装死的李明景身上:“你真让朕为难啊,赐你死罪朕对不起泉下的先皇后,饶了你朕对不起今夜死去的无辜百姓对不起为朕浴血杀敌的勇士。”
“罢了罢了,朕累了。”
地上被捆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儿子,脸上涕泗横流,狰狞的面孔上看不见一丝先皇后温柔善良的影子。
“你是朕的长子啊!你如何对得起你母亲对的起朕?”
宁姝将头伏在地上,满室除去李明景的嘶哑哭喊再无动静。
老皇轻轻将头上的冠摘了下来,在众人讶异中再次开口:“今日不做为一国之主,只论一颗平常的爱子之心,老匹夫自知无颜面对天下,也想保住这畜生一命。”
他浑浊的目光移向在旁的谢皇后,将手上这顶冠轻轻的放在他手上:“华儿启儿,择能者上,我老了,以后就由他们做主吧!”
谢皇后眼里一片清明,终是到了这一步,一碗水焉能端平?她接过冠,心中纵有百般滋味,望着垂垂老矣的他,谢皇后开口:“太子李明景举兵造反,目无伦理纲常,今贬为庶人,流放千里!”
一字一句铿锵落地,众臣皆俯首听命。
造反的三万兵马,已经被尽数拿下,各世家手持兵刃等候在殿外,今夜事发突然,等他们接到消息赶到时,宫中早已乱作一团,幸好御林军们早做准备,西郊大营不知何时点了精兵两万包抄,等到月上柳梢,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平阳沉默着看这一切,心中忽感无趣,她悄悄退离人群,转身来到群芳园,这里偏僻多是花草树木因此并未被波及。
月下凉亭里,林清徽还穿着那身未来得及脱的戏袍,脸上脂粉仍在,只是沾了灰尘显得有些滑稽。
“公主怎么来了。”
平阳翻过栏杆坐下,脸上带着丝落寞:“下午谈的那个交易,现下用不上了。”
林清徽微微一笑:“能帮到公主是我的福气,若日后公主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再找林某。”
平阳点点头,忽然侧过脸看林清徽,他脸上还带着浓妆,眼尾勾的细长,平阳说:“去洗漱卸妆吧,今夜操劳早点休息。”
林清徽与她对视,眼里坦荡:“公主也早些休息。”
平阳便翻身再次离开。
林清徽坐着没动,将目光再次投向高悬的明月,月亮皎洁无暇,而他却晦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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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跟在人群后面出来崇德殿,今日一遭逢变,她心里百感交集,直到陆远听站在她面前,她仍有些不能回神。
两人站在廊下,周遭其余人都潮水般散去,宁姝沉默着,心里却难免紧张,想起刚刚在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她心中倍感滑稽,却也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尴尬。
“宁家造反,已经入狱了”
没曾想他一开口就给她一个暴击。
宁姝再次睁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陆远听:“宁远伙同李明景造反,你以为今日为何宫门破的如此之快?”
宁姝心中这下是真的成了一团乱麻,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造反?怎么可能,宁老头最是贪生怕死,他怎么可能会造反?”
“这,就要去问他了,毕竟人还没抓到。”
宁姝想起出门时还在纳闷,今日如此隆重的日子,宁净婉怎么会告病不去,那会还以为是挫了她的锐气,原来是早知有今日一出,宁姝的眼神冷下来。
陆远听瞧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
“劳烦将军带我去牢里一趟,我想见见他们。”
陆远听轻轻挑起眉毛:“你也是宁家女,尚是戴罪之身,我没将你治罪已是宽容。”
宁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终是低头:“陆将军知道的,今日我也是被抓走遭了罪,若我是共犯,何苦趟这一趟浑水呢?”
陆远听原本脸上瞧不清什么神色,听她这样一说倒是想起什么:“你想做皇后?”
宁姝一下子闭起嘴,心中一堵,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再说她也是被强迫的,他哪只眼看见她想做皇后了!
他脸上带着些轻蔑,凑近她说:“下辈子吧。”
宁姝错愕的看着他,见他转头就走赶紧跟上:“陆将军,宁远造反,府里其他人却是无辜的,能不能从轻发落。”
陆远听忽然停下脚步,使的紧跟他身后的宁姝撞上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