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带着杀意,顷刻间,门便四分五裂,化作一盘散沙
杨鹤龙提剑快步走向点着灯的屋子,此刻的桃花眼泛着薄情血色。
他心里是不愿相信招拂的话,但招拂说紫娇没挺过来,那谪仙般的女子何故扯谎蒙骗他,他不过是一个世人都觉得是纨绔不学无术的废物。
杨鹤龙右手紧捏着剑柄,指甲连同指腹仿佛都要嵌进去,发狠地将剑刺向屋子的窗户。
冲进屋内,却只有一个老妇被绑在椅子上,几天前见过,杨鹤龙还有印象,是徐金的老婆。
地下一滩血迹,老妇的两双发乌的手掌齐刷刷地摆在脏污的地面,而手腕处的白骨暴露在外,血泡染了她的衣袖。
杨鹤龙轻身弯腰,试探着老妇的鼻息,有一丝浅若游丝的暖息。但他不敢随意挪动她。
从小,他就不像其他富家公子般,读书作诗考取功名,反而母亲让他学武动刀。看惯了这种场面,早在一场场干架里学会---他只能止血,等待大夫医治,不可挪动。
“徐金肯定逃了,只能从这位老妇口中得知些消息了。”这是不言而喻的。
遇见上坡的山路,漱榕将招拂拦下,他本来就高朗,加上依着竹子借力,便上了去。
漱榕朝招拂伸出左手,将衣袖往前一带,不想毁姑娘的清誉。
而招拂看着漱榕的双眼,这次不是因为他双瞳的颜色而是他眼神里的坚毅偏偏又柔情,而他的发梢上便是一轮弯月,月亮玉辉洒在他的墨发上,浮光跃金。
招拂握着他的手心,没拽他的手臂。而漱榕只好将她向前揽。
漱榕看见碎了一地的门屑,加快步子看见了守在断掌老妇旁的杨糕。
杨糕跨出门外,看见漱榕一脸倦容,一双异瞳也无生气起来。
“漱榕兄,我可不敢移她,这只能请最近的医官来看。”
“我去看看”,漱榕瞧见老妇发紫的嘴唇,将老妇的眼皮上掀,还对光有反应,而瞳孔颜色也正常。
招拂看见漱榕弯腰,未挽上去的墨发,如瀑散开,将他瘦削的背影遮住,而他一手抻着椅子把手,看似下一秒就要跌落,一手对老妇进行表面的检查。
漱榕总觉得这妇人的脸不对劲,肿胀却不浮,不是脸皮而是口腔。他下拉着她的下巴尖,牙齿已被染成血红一片,而舌头已被活生生拔去。
“杨糕,你做的很好,来晚一步,这位妇人都会殒命。”漱榕言语肯定着杨糕。
杨糕这几天都在奔走,听见这句话,心里一下涌入一股暖流,眼角发酸。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可是飞鹤蛟龙,本该是威风凛凛的。
但桃花眼角擒了数颗白闪的泪滴,杨鹤龙假装打了个哈欠,一只纤手将剑束在腰间说:“无事,绵薄之力罢了。”
“还有一事”,漱榕冷静地思忖,“杨糕兄,你去灶房看看有没有酒,剪刀,还有剔羊肉的那种刀,床上的棉布”。落音后又加了一句“要快”。
而一直在靠着门框的招拂对漱榕说,“需要什么草药,我去采便是 ”
漱榕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那是一种久逢甘露,雁过鸿泥终遇知己。但很快就消退下去
“半钱苍耳,鬼针草,三钱荸荠,甘露子……”漱榕一连气说完。
“能记住吗?”漱榕抬眸认真地看着招拂
“能,我去了”招拂转身就走
漱榕起身,走到招拂身前,递了两个火折子给她,“万事小心,莫要走远。”漱榕语重心长地叮咛着。
招拂接过漱榕手里的火折子轻轻应了下来。
招拂走后,漱榕有些追悔,“浮光去大理寺结案抽不开身,但应该叫木兄来的,如若招姑娘出事……”
漱榕没往后想,眼下这一劫,他得替这妇人渡。
杨糕打了一盆水,在漱榕旁烧了一堆柴火,静静地看着漱榕为老妇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