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宋阿坤忽然拍了周阳一下。神色警惕地低声说道：“三老板，你看！”
周阳有轻微的近视，白天倒还好，晚上看东西就要差劲一些。他顺着宋阿坤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有个白晃晃的影子，似乎是个人站在那儿。
周阳愣了一下，接着下意识地朝左打方向，紧靠路中央行驶，与影子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是个人吗？”周阳微眯着眼辨认，一时不能确定。
“应该是。”宋阿坤说，“至于有没有感染，我不能肯定。”
车子越开越近，韩宵盯着那道白影，感觉似曾相识。忽然，她脑海中浮现出身穿白色棉裙的可可的样子。
此地离平川已经很远，况且可可尚被关在营地里，所以绝不可能是她。
就在这时候，或许是受到引擎声的吸引，那静如死物的影子忽然动了。更准确地说，是转向车子所在的方位，并且急切地挥手致意！
没有丧尸能做出这样的动作。荒郊野外的，居然真有个人？！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随着车子逐渐驶近，他们看到了更多细节。只见那人留着长发，体型较为瘦小，脏污的白裙穿在她身上，就像套着只面粉口袋。
“是个女孩……”宋阿坤说。此时车子离她只剩几十米，包括周阳在内，所有人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奇怪的是，周阳依然没有靠近的意思。他把车停在路中央，没有熄火，与女孩沉默相对。见车停了，女孩开始蹒跚地小跑过来。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周阳也还是不准备开门的样子。
几人眼睁睁看着女孩越来越近，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脸上。女孩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怎么回事，侧脸有大片暗痕。这很不对劲。
就在这时，宋阿坤突然吼道：“不对！别开门！”他目力极好，已经率先看清女孩脸上的痕迹并非污渍或者伤痕，而是和丧尸差不多的斑块！
周阳听后心下了然，他像做实验似的，轻轻踩了下油门。
随即他们便看到，女孩的脸瞬间变了！此前她并没什么表情，然而刹那间，她的脸就扭曲起来，嘴张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残损黑暗的牙齿，双目更是爆出骇人的凶光。
以为车子行将离去，道路两侧的树丛里霎时腾起十余道黑影，朝着越野车狂奔过来。
周阳明白了，这居然是个陷阱！他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嘶吼着带倒几个丧尸。
开出老远以后，宋阿坤不无后怕地感慨：“这丧尸，真长本事了？！”
周阳担忧地蹙着眉头，沉声说道：“你们都看到了，他们不像以前的丧尸那样无脑地乱扑乱咬了，这说明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长远来看，这也许是好事，没准感染的人有希望逐渐恢复正常。但目前来说，这种情况对我们而言是很不妙的，要知道疯人永远比疯狗可怕百倍。”
其余的人都理解了他的意思。恢复这点意识，使得丧尸有计划地害人，还不如让他们保持行尸走肉的状态呢。
韩宵回忆着片刻前那个孤零零、惨兮兮地站在路边，实则是为同伙充当诱饵的女孩，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二】
清晨时分，背负着熹微天光，车子驶进了一座名叫“十里铺”的小镇。
望着路边锈迹斑斑的标牌，以及凋敝不堪、长满荒草的街道，韩宵不禁怀想它往日的模样。或许在过去，这里果真商贾繁荣，店铺绵延十里，可惜再繁华的市镇，现在也都成了鬼城。
周阳不打算在这儿停顿。油箱存量过半，应该足够他们撑上一阵。停在陌生的地方越久，处境可能就越危险。
但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在车子驶入的同时，前路与退路就已经被堵死了。
无数丧尸从街边废弃的商铺中蹿出来，挤成了两堵厚实的肉墙，把街道箍得水泄不通。就算越野车再莽，撞上去也会像陷进海绵，再没有逃脱的可能。
“这……这怎么办？！”宋阿坤绷紧了身体，脸色头一次变得苍白，神情也不由惊惶起来。在平川出入尸群这么久，他们还从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靠……”周阳喝骂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些家伙果然都有意识了。”周阳想。对付只晓得扑咬的丧尸，就算数量再多，他或多或少还有几分逃脱的把握。可是现在，得知这些怪物可能恢复了人的思维，就连他都开始畏惧起来。
见车子和车上的人静止不动，丧尸们很快按捺不住了。肉墙迅速合拢，好几只丧尸从墙头跃下，直冲越野车而来。
宋阿坤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唯独周阳突然弓背，屏紧了呼吸，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发动机一阵疯狂的轰鸣，车子已像炮弹般迸射了出去。
“坐好了！”周阳狂吼，随即猛打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