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裴如昭虽远在关外，但她的名声却一日比一日响。
成为第一个女解元时，轰动一时。成为第一个女状元时，名震四海。
其后政令频频，经手之地皆是富强民安。
“好官”的名声传遍天下，不知多少百姓都盼着裴如昭这个女官能到他们生活的地方去，给他们带来吃饱穿暖的希望。
再加上挪木卓人入城偷袭想要劫走裴如昭的消息传出来，一瞬间这个曾经还被人视作是绣花枕头的“女官”成了炽手可热的香饽饽。
……
裴如昭正在给安明虞包扎。
那日她确实被挪木卓的人劫走了，幸亏安明虞带兵在关外巡察，发现了挪木卓人的踪迹一路潜伏追踪，不然她怕是真的要被挪木卓人抢走，被带回去做“压寨夫人”了。
安明虞受的伤有些重，肩头的最重，被带着倒刺的箭戳了个血窟窿，拔箭的时候，钩上都粘着血肉。
裴如昭小心翼翼清理。
半晌，安明虞面色苍白道：“你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公报私仇在给我上刑。”
说着单手推开裴如昭，直接自己将箭拔出来，然后用干净的布按住伤口。
裴如昭跑前跑后地换水递药。
弄好时，天色都亮了。
这些日子，照料安明虞的事裴如昭从不假手于人。
安明虞看着裴如昭忙忙碌碌的样子，突然问：“你对陆璟之也这样吗？”
“陆璟之？”裴如昭一愣，不明白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
安明虞笑了一声，摇摇头：“没什么，你去忙吧。”
裴如昭不明所以地去当班，吩咐桑叶竹叶照看好家里。
虽然裴如昭有心隐瞒，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消息很快便走漏出去，没几天功夫就传到了京城里。
乾宁皇帝甚至写了八百里加急信，让北直隶守军加派人手。
在裴家失势后，裴如昭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重视。
*
尚京城中，一片凝重。
一方面是挪木卓和加林人在关外虎视眈眈，一方面是乾宁皇跟朝臣起了争执。
乾宁皇帝要御驾亲征，但说到底，他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再怎么年富力强，也不可能像他当年举兵时那样经受风霜刀剑。
朝臣跪了一地，劝他深思。
“深思深思！朕思得很深！”乾宁皇帝脾气本来就爆，眼下跟个炮仗一样，“朕就问问，挪木卓和加林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们让朕深思？”
“陛下！我大荣铁骑百万，自会带来胜仗，请陛下三思保重龙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远征，百姓该当如何？”
乾宁皇冷笑：“在你们心里朕当真如此重要？放屁！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那些小九九，巴不得朕亲征然后好给你们腾机会拉拢自己的势力。当年战乱，就是这些吃草一身腥的野蛮人夺了朕的大公主，你说说朕要不要亲自去出这口恶气？”
说到底，文臣的抗议也就是做做样子。
乾宁皇帝可不是什么能够被朝臣左右的皇帝，文武百官不被他利用个彻底然后当弃子丢弃就算烧高香了。
惹急了这位皇帝，他当真能做出太极殿上砍人的事来。
劝谏不过是个形式，显示他们试图尽职尽责。
想当年国乱，那些拥立越王的乱臣贼子，就是在乾宁皇齐玄承攻破尚京城时尽数被杀死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上。
据宫人所说，那血——直到乾宁七年才洗涮干净。
……
散朝之后，乾宁皇将大皇子和太子一起招到乾心殿来。
齐玄承确实有几个儿子，但真正用心培养的，也就一个皇兄的遗子以及齐恪明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至于齐恪明剩下几个兄弟，快快乐乐当一辈子齐家的米虫，别惹是生非就够了。
兄弟俩是一前一后到的乾心殿。
大皇子齐恪清如齐玄承预想的那样先一步到了。
齐玄承坐在榻上，身上还拥着毯子，招呼齐恪清过来。
齐恪清依言坐下，添了两杯茶。
“陛下何事？”
齐玄承眼神渺远，半晌才应：“你恨我吗？”
齐恪清平静地摇头：“从未。陛下救了我，当年父亲托孤，爷爷亲手将整个国家交到您手上，齐恪清心中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齐玄承未说话，只是兀自笑了。
“皇叔。”齐恪清这一声，让齐玄承愣住，一贯刚强的皇帝竟然红了眼眶。
齐玄承好久才平复心中的汹涌，大掌握在齐恪清肩头：“好、好！”
正在这时，齐恪明也到了。
两个人跪在乾宁皇跟前领命。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