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霜色

[文案]

柳淮书从奴隶场里醒来时，有个女子面无表情地丢给他一截烂萝卜，并用生涩的中原话威胁他：“不次就去屎！”

他莫名被气笑了。

然而他求生意志寥寥，这些吃食于他并无意义。

遂在百人厮杀的奴隶场内不争不抢，任人欺辱践踏。

但每一次都有一把短刀，及时斩断意图伸向他的手。

是谁这么爱多管闲事？

他睁开眼，瞥见不远处那个手持短刀的女子。

又是她。

她没有说话，总是冷着一张脸，眼神里似有鄙夷，然后转过身去，杀人如切菜。

而一到太阳落山，便像只受惊的鸵鸟，恨不得将头埋在地底下。

原来是怕黑。

这一生荒腔走板行到末路，柳淮书觉得，死前也要再看一眼月亮。

于是他用枯枝编了一个灯笼，又捉来萤火虫搁在里面，做成一个奇妙精巧的滚灯，抛向窸窸窣窣的草丛。

微弱萤火里，那女子神情微动，却藏不住眼中的欢喜。

自此奴隶场里有了月亮。

月之小，何皎皎。

吾有思，从其道，悦之悄悄。

他唤她——“阿萤。”

直到那日，这场百人厮杀的游戏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那站在高处睥睨众生的人说，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柳淮书突然不想死了，他抬头，却见她丢掉手中的滚灯，第一次将短刀，对准了他。

＊

再后来，清明时节，上京下了一场桃花雪。

已是当朝新贵的柳枢相，带着羽林卫出动抓捕刺客。

一山翻过一山地找，只为了磨洋工。

忽然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闯了出来，趴在地上低低求他：“将军救我。”

时有雀鸟蹬枝，桃瓣携霜簌簌而落。

柳淮书凝眉，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问出声。

“你是……阿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