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誉肩头僵硬了一瞬，随即释然了，或许是抽烟人士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烟头的颜色由红色变成橙色，就像是把火气也过渡到许年那边，然而，那边迟迟未点燃。
许年眼皮一动，似是放弃了，人往后仰了一点，烟纸上零星的火星熄灭了。
“……”
“……”
“……”
“你俩，怎么个事儿。”韩夏把许年唇边的烟拿下来。
“尾巴都咬扁了，你今天就算是吸成干尸，那破烟你也别想点着。”
许年和佟誉都笑了，佟誉起先微微弯唇，“噗呲”，像泥塘里埋了颗炮仗，笑的撕心裂肺。
韩夏的手电还开着，烟雾有了形状，画出一个接一个的圈，再被空气拉长拍扁，最后消散。
佟誉把烟拿下来，在水泥地上按熄灭，棕黄的烟丝掉了一点。
“你们两个来这干什么？”佟誉终于问出口，要是谈恋爱，镇里的‘新天地广场’怎么也比这菜市场浪漫吧。
“我散步，他找你。”韩夏靠在旁边的柱子旁说。
“找我？”
“我听说你笔记记得不错，想来找你借一下复习。”
佟誉好像听到了韩夏的叹气声。
‘学霸脑子没坏吧，还是说刚刚吸烟脑袋缺氧？’
不过他说他笔记好诶！
“哪科？”
“嗯，历史。”
“行，我回去找找吧。”搞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许年拿起电话。
“喂妈妈，我待会儿就回嘛，大晚上哪有蒸花生，嗯挂了。”
他又把手机装进校服兜里。望着佟誉，“这附近有蒸汽花生卖吗？我妈妈想吃。”
新来的韩夏很自觉的没有插话。
佟誉想了想，“我家前边那条街有一家。走？”
许年扬起嘴角冲他一笑，“你还要坐会儿吗？”
“不了走吧。”
右手往身后一撑，站起身来，顺便拉了许年一把。
韩夏跺了跺有点发麻的脚，“你们去吧，我回去了。”食指和中指夹起烟，再用拇指一弹烟尾，香烟又显出亮色。
“我弟弟可管我很严呢，回去晚了他不高兴。”
“嗯。”
三人摸黑下楼。路上，佟誉还在奇怪，好像很小的时候月亮很亮，星星也很多，这几年不见了。
三人变两人，走路都很安静，偶尔石子被踢起，发现踢它的人不道歉，蹦了两下表示反抗，然后沉寂下去。
“你妈妈喜欢吃花生啊？”佟誉没话找话。
“对啊，以前在小村子里，有一家大娘煮得很好吃。”他偏头望向佟誉，见对方没有要接话的样子，笑了笑，又转过头来。
“嗯，你，喝个水什么的吗？”许年指了指嘴，他是说烟味，佟誉家里，应该还不让他抽烟吧。
“嗯？渴了？马上路过我家的小卖铺了，等着。”
许年笑着眨眨眼，看着旁边人加快了脚步。
小卖铺开在四方小院旁边，进去时会经过两棵海棠，一棵柿子。
“进来坐？喝什么？”
“噗，不用了，矿泉水就好。”
门口有块水槽，应该是以前的舂碗，水面浮着层灰尘，里面虚虚倒映出半轮月亮。
再抬头时佟誉已经拿了一瓶水出来，就，一瓶。我嘞个……
“你家里人不管你抽烟啊？”
“啊(↗)，哦，有味吗，我闻不着啊。”
‘马大姐蒸花生’就在街口，‘丽姐早点’的对面，距佟誉家百二十米，还亮着灯，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马扎上嗑瓜子，看到店门口的影子才抬起头来。
“阿誉？原来他是你同学啊”然后又望着许年笑了下。
“婶，花生还有吗？”
女人站起来，“赶巧了不是，刚出锅，不过你要是明早来能更入味，我家都是当晚做好的。”
“阿姨给我称一斤吧。”妇女把瓜子放进盘子说好，“婶，我和他一样。”
等提了花生出来，两人在路口分别。
“谢了，不用送了，剩下的路我熟了。”
“嗯。”但佟誉还是看着他过了前面的路口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的佟誉放慢了脚步，将花生放在桌上，想了想，倒了杯水捧着，拿出手机来看才知道十二点了。
旁边卧室门缝里透出光来，‘吵醒了？’他想。
接着李家业女士耷拉着鞋子拉开门，“去哪了大晚上的，发消息也不会回一下。”
“买花生，碰到同学了。”心虚的喝了口水。
李家业女士拆开塑料袋抓了两颗，“以前在小景村也有一家，我没舍得买，诶，我和你说选文那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