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个艳阳天。
老旧的无人管理的小区里,住户大部分都是老人。平日里,相熟的街坊邻居们聚在一起,打牌下棋晒太阳谝闲传,种花种菜养养鸡鸭鹅。
但是今天,这些日常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民警们赶到平安里时,现场已经被围成一个圈。圈里的人想往后退,怕踩到血,圈外的人想往里凑,想瞧瞧里面到底是啥样。
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不得不扯开嗓子,以盖过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警察来里啊!”
费了好大劲儿,这密实的圈儿才被豁开一个口子,打散了。
“这男滴从天上掉下来给这女子砸里呀!”
“是滴,就斯从这楼上,12号楼。”
“从楼顶跳下来地,额看见了。”
“这是找人垫背捏,太缺德里啊!”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都退后!别看了啊!”
三位民警挤进圈里。
“谁报的警?”老民警问。
“是我报滴!”
“我也报里呀!”
两个大爷举手。
“不是说报警人是位女性吗?”年轻民警问老民警。
“回去再核实吧。”老民警小声回了句,又扯开嗓门指向地上躺着的人,问围观的人,“有人认识吗?”
“不认系啊。”
“这女子看着还年轻捏……”
很快,救护车赶到。女子被抬上担架,运上救护车,虽然看起来伤得不重,但想也知道一定被砸得不轻。
男子则被当场宣布死亡。随后一个民警上了救护车,随车离开,留下两个民警叫了支援,疏散围观的人群,拉起警戒线。
“我咋看他恁眼熟呢。”老民警弯腰瞧着地上的尸体,皱起眉头嘀咕。
年轻民警在一旁维持秩序,尽量避免反复直视地上的尸体。
那男子脑壳已经摔烂,脑浆和血液混作一团散发出腥臭,脖子折成锐角,颈椎骨从皮肉里突出一个尖来。
“麻哒!”老民警一拍大腿,“这不就斯上礼拜五捅伤女子那个嘛,咱俩还去他家附近走访了捏你忘啦。咋撂这儿了?快快快,通知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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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谨言接到于诺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和长久的无语,以及远处嘈杂的说话声,有人惊呼,有人催促报警。
“你在哪儿?”
“啊?平安里,平安里小区,十、十二号楼……”
“我这就过去。”
“他死了……我报警了,报警的时候他还没死……没事儿,他死了,没事儿了……”
“你离开现场,不要走太远,等我马上就到。”
通话还没结束,刘谨言已经发动车子。
从市公安局到平安里,比附近派出所到平安里要多出十分钟的车程。
刘谨言把车开到小区门口时,被指挥交通的热心大爷拦下了。
“么进去啦!”大爷冲他喊道。
他熄火下车,正要问明情况,被救护车的一声鸣叫打断。
救护车颠簸着从坑洼不平的小区主干道开出来,穿过只剩门柱的形同虚设的小区门,驶入了双向两车道的拥挤马路。
他赶忙拨通于诺的电话,同时返回车里。拉开车门前,他听见于诺的“喂”同时从听筒和路边的大树后面传来。
他走上人行道,看见于诺靠着树干,骑坐在一条突起的树根上。树根上还垫着一条服帖地裹着一层碎花旧布的海绵垫,旧却干净。
刘谨言松了口气,走到于诺身边,蹲下身。
“我腿软了,歇会儿。”于诺冲他笑笑,笑得有些勉强,“大爷给我让的座。”
“怎么回事?”刘谨言站起来,迈步向小区里看了一眼,能看见主路尽头停着一辆警车。
“我也不知道。”于诺疑惑地皱着眉回忆,“我……他是自己跳下来的。他跳楼了,还砸了人。死了。”
“去我车上坐吧。”
于诺扶着树干起身。
刘谨言伸手去扶她,被她抬手避开了。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刘谨言问。
于诺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你不告诉我,一会儿我同事也会问你。你得想清楚。”
“我找到文茜了。她叫菅文茜,就住在这儿,12号楼一单元603。”于诺轻声说。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说她给我托梦,你信吗?”
“我信,但是只有我信没用。”
于诺舔了舔嘴唇,调动自己所有还活着的脑细胞,努力把事情说圆。
“我找到了她的微博。”她掏出手机,找到微博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