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环境剧变,这种本身就是半野生状态的蚕蛾可能已经集体迁徙了。
“你是追过来的吗?”
他轻声问。
小孩子含着两泡泪,撇着嘴角点了点头,雷光闪过,隐约可见生满苔藓的青白头骨。
提纳里看向你,你却一脸平静,仿佛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一般。
你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涣散在雨水里。
“还记得自己的家吗?”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追着逃离的蛾子,以为像往常追风筝一般,陷进了暗藏水蛭开有红莲的沼泽里,雨太大,天太黑,他虽记得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小男孩是个勇敢的孩子,他的尸骨被莲花的根系收敛,在淤泥里挣扎时做了一个清晰又美好的梦境,毫无痛苦地死去了。
他成为了森林的一部分,流的是森林的眼泪。
“那我送你回去吧。”
这句话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风掠起你的长发,四散的萤火从低矮的树丛中涌出,汇成一条光亮的通路。
提纳里看了你一眼,神情莫名,再抬眼时他已抚上身后的弓箭。
“我去处理死域,你注意些,别淋着自己。”
你安静矗立在原地,望着他在红黑色的泥沼中灵活自如的身影。最终,死域的中心——那株枯萎的莲花,灾厄的婴瘤被摧折,向内生长的聚拢根系收拢着一具尸骨。
小小的孩子,脖子上还系着破损的护身符。
提纳里没顾忌太多,扯下围在肩上的宽围巾收敛了小男孩的尸骨。
你把迷路的孩子抱紧怀里,毫不犹豫地转身,顺着萤火跟过去。
提纳里扯住了你的衣角。
“你要去哪里?一定要一个人吗?”
雨水冰凉。
你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害怕,害怕他的眼睛也染上哀伤的底色,被涣散的水汽遮掩。
“我记得回家的路的。”
“那你觉得你的家在哪?”他没问到想要的答案,依旧不依不饶。
“……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松了口气,也放开你的衣角,“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路他都在悄悄攥你的手,反复确认你的体温,又不敢用力。仿佛你是寓言故事里顶着夕阳便会融化的冰封圣女像,稍不注意就消散了。
最终,你们将小男孩送回了家。
已经长成妙龄少女的妹妹望着自己的哥哥,捏着那个自己拙劣制作的护身符哭得肝肠寸断。
来收购生丝的商人开玩笑说,蚕蛾飞走,妹妹的嫁妆会不够,嫁过去会被欺负的。本来他们作为贫民,挣得也不多,如今境况窘迫,瘦小的弟弟更是累成了一根豆芽菜。
“没有钱妹妹会被欺负。”
如此相信着,小小的孩子追着蛾子消失在了森林。
一时失言酿成悲剧的商人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终究不愿意留下话柄,给了这个家庭一笔丰厚的补偿。他们靠种植墩墩桃等变异水果发家成了平民。
时隔多年,这个家庭终于团圆了。
…………
“你是鬼吗?”望见你捧着墩墩桃啃的模样,他突然这么问你。
“不是。”鲜润的桃汁流如唇齿,甘美得不可思议,你疑惑地望向提纳里,“我不吃人。”
目光掠过他果冻般的耳朵,你若有所思,“也不吃狐狸。”
提纳里的手指陷进吹弹可破的桃肉,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他想在你身上咬几口。
这不是错觉。
你小口小口地啃着,却感受到他从背后环了过来,在你耳边磨了磨牙,“我吃。”
你:……
jio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