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类植物的叶片在大雨里惊惶地颤动,大点的雨噼里啪啦敲在翠绿的芭蕉叶上,飞溅四射。树下颜色各异的蕈菇发出沉闷的呻en吟,未成熟的孢子在如此激烈的捶打下散了。
如此异常的天气,这里的人们却已经习惯了。轰鸣的雷声和骤然降临的雨不会占据太多时间,明艳碧蓝的天空依旧会出现,太阳甚至比往常,更加灼热。
饱含水汽的空气黏黏的,湿湿的,带着充沛温暖的燥热气味。掺杂着果实成熟,粮食发酵,土壤呼吸的温暖气味。
涂了棕榈油叶片的巨大树叶遮住了窗户,隔绝了飞溅的水珠。
此刻,你困倦的脸轻枕在提纳里的胸口,感觉面颊又烫又热。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黑色紧身衣,因着只是午休并未全脱下,胸前的一块已经被汗水氤湿了。
巡林官相当放松地侧着脸躺在床上,毛茸茸的墨绿色尾巴缠在你的小腿上,和普通的猫猫狗狗一样,却缠磨得像是张开吸盘的章鱼。
你轻轻抬腿,总感觉他在装睡。
因为传进耳朵里的心跳声变了拍。
…………
(被紫色的电鱼吃了,但是连锅贴也没有啊怒)
提纳里望了眼窗户,外面雨声正盛,繁密嘈杂,就像森林带了杂音的心跳。
他的听力按理说,比起身为人类的你要更敏锐得多,却没有多说什么,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便准备去寻。见你也想跟着,他没有阻止,只是又给你添了衣袜,怕你冰着。
……
提纳里曾经在禅那园听见几位素论派学者的闲聊,其中一人说,“昨日抹黑前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结实又柔软,像是个怀孕的母□□,搞得我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如今也难以消掉愧疚。”
另一人便安抚他,“说不准是丘丘人或者路过的行商丢下的茄子罢了,来日回去说不准还能在路上瞧见呢。”
可引起话头的人,仍是一副苦恼的模样,“但我心里搁不住事,所以今早清晨就去看了,那地方既没有□□也没有茄子……搅得我心里难受。”
所以,也有可能是没被踏死的□□挪了位置。
提纳里捏着书页,若有所思。
那时的他便明白了一件事,不要留下怀疑的种子。
因此在遇到了他确实没听见的声音,他还是按照你的想法来。
结果水落石出,你也能早些安心,如果有问题,他会协助你解决。
这大概就是学者的浪漫?
教令院没有过多论述所谓虚妄缺乏理性的——爱情的诗歌作品。倒是有不少关于多巴胺,气质之类纯粹冰冷的分析。
提纳里也没有专门学过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只是把关于你的事加进了更长远的规划里。
哪怕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他虽然在意却并不会多问。
而这一次,你的听觉或者说……灵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你和提纳里顺着泥泞的小路一直走,越过挂着蛛网的灌木丛,他又跟着你的步子走了约摸三里。在偏僻的烂心木下看见了一个抱着膝盖,蜷缩在叶片下的孩子。
他的头埋进胳膊里,冻得青白而瑟缩的脸上沾着泥土的痕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用力哭泣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气。
男孩身后便是森林与死域的交接地带,红黑与苍翠的搏杀,生与死的纠缠,一副令人恍惚震撼的景色。
你下意识就要向前去,提纳里攥住了你的手,向你摇摇头。
如果是往常,提纳里可能会一边压着火训斥这孩子肚子蹿这么老远,然后将身上的蓑衣披在小孩身上,背着虚弱的孩子回去。
可今天他语气柔软地和孩子交谈,却没再往前迈出一步。
“你遇上什么困难了嘛?”
他蹲下身子,柔软地尾巴轻晃,男孩瞧见他墨绿色的尾巴尖,蓄着泪水的眸子不再淌水了。
他磕磕绊绊地说话,喉咙里像是含着水,发出咕噜噜的,沼泽里的气泡一般的声音,“蛾子,袍子,不见了。”
泪水又要涌出来。
他看上去太小了,话也说不完全,完全是鸡同鸭讲一样的尴尬场景。
可你却微妙地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站在提纳里身后,朝着他倾了下伞,免得他身上又湿透了。
“他说……”你略微吃力地解读他嘶哑的哭声,“住在树上的蛾子怕热,飞到了凉爽的地方。蛾子全部离开了,没有足够的丝,没法制作袍子,村里的生计断绝。”
“蛾子……袍子?”提纳里听了你的解释,又开始琢磨那两个词。
他记得……须弥境内确实有一种蚕蛾,只寄生在特殊的树种上,对温度的感知很敏锐。这种蚕蛾产出的蚕丝非常珍贵,织出的成品经过一番炒作,被誉为流动的黄金。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