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子上前。
“元君尊安。”
胸前捧着一袭明艳袍服。
经过昨日相处,应知便明白这些侍子何谓,循矩如流,绝无多言。
仿佛是被操纵的木偶,该做的事一件不落,多问一句则全是自便。
不管问什么,他们都只会说自便。
虽觉沉闷,应知垂眼抬臂,任他为自己换衣,但总要适应不是。
换好衣服,又有一位侍子托盏走入,两道身影进出交错之相似,徒使眼花。
应知无声叹了口气,端盏一饮而尽,甜甜的汁液有如被一路送至心头,为她平添了些许抚慰。
应知手握杯盏、方神松一二,侍子面色如常,却兜头给她一个霹雳:“元君,这是要侍奉神君喝的。”
“……”怎么不早说?
侍子好似看透心声,淡然望她一眼:没来得及。
应知赧然将精盏放下,“再端一份来。”
元君既在,服侍神君之事自然便用不到侍子,应知又接过另只精盏,悉心送喂。
寝殿里静悄悄的,只偶有器盏相碰的声音。
窗格大开,明光晃晃。
应知的身影在床边只是短暂逗留,便穿过了两重镂门,出了殿门。
烬宫整体占地广阔,外有繁造颇多,满目奇珍异景、荡绿摇黄的。
“昨日跟着神君还不显得,这地方原是这般难行吗?”
兀自嘀咕着,应知并没发觉脚边有光点突闪。
一介萤虫似的淡光,于这绚丽中且不说毫无存在感,竟还飞得如此低矮。
也不怪应知不觉。
“从这边看看吧。”
感应到应知远离,光点着急似地在原地震簌两下,又匆匆跟上。
不过这次它反应极快,为吸引注意而直接飞到了应知眼前。
“!”
忽有微光飞近,应知下意识抬手挡眼。
光点则耐心绕着应知转了数圈,等她放下手臂、察看过来,它才急忙朝着一方飞去。
“嗯?它是要带我出去吗?”
应知试想着不免惊诧,眼睛追着光点远了一些,才抬步跟上去。
出了晶林迷蒙,便算是将将走出了烬宫所属。
应知一路追着光点、不免有些累,正停步四望时,光点突旋消失。
“元君,这是要去哪儿?”
一道幽凉的声音突兀响起,应知循声看去,“思罗华君?我只是随处走走,熟悉一二。”
抬眸扫过那一副郁貌,不禁有些纳闷:他怎么像是来问罪一样?
“早说过,元君唤我思罗便可。”
察觉对方有些畏缩,思罗暗自缓了缓神色,“元君无需害怕,我只是有话想问。”
思罗本就一双银霜寒眸幽幽,偏还长了一副神容忧柔、冷冽更甚,即便缓和微末,也难以久视不怵。
应知恍然自若,“但问无妨…”
眼神却是无着。
思罗凝她一眼,缓语诘问道:“我听说元君,曾在百徕时,就能看到神明?”
“……”我也不想的。
事态一旦不寻常时,便会麻烦不断。
先前婚仪匆匆一面尚且不觉,眼下独处才发现,思罗华君原是这般凌厉。
然而事实如此,应知只能点头,“嗯,只那次目睹了持阳神容,一经流传,州长才择了我为此次新娘。”
思罗敏锐地从话里捕捉到什么,眸光微闪略有怀疑,“数次观礼,你只看到过那一次?”
应知收绪抬眸,“百徕国人何其敬神,思罗你竟然不信我所说?”
平然一语,思罗听来蓦然意虚,“并非如此,只是觉得稀奇而已。”
“若没有别的事…”
应知无意他想,只一句要走还未说完,执算却突然出现,冲她轻笑付礼。
“元君。”
应知一默,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一口气提到胸口,却见执算转眸思罗,笑容里带了两分讨好:“思罗华君,我、我找你有要事,你且过来。”
堵住的那口气瞬间舒畅。
“什么要事?”
而思罗审看执算、并不领情,我倒要看看如此巧合下,你有什么要事?
执算眨了眨眼、脱口而出:“正是我夜观星象,算出你华宫里某处,需要变动。”
意外地对此间星象深信不疑的思罗、蓦地冷面一滞,而后两步靠去、慌慌扯过执算,脚下生风。
“事不宜迟。”
“元君,我且先——”行一步~
眼见执算被拽出了残影,应知站在原地、茫然地挥了挥手。
骄阳暖融,云头之上。
“我殿里有哪些陈设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