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悠悠踱步、带着应知回到烬宫时,天光尚在。
重檐榴青顶上折泛着彩,近乎隐没于点点粉谲之中,可谓夺目风光。
应知方多顾了两眼,便已走近了殿门,有侍子左右恭迎。
“大元神君,元君。”
转眸颔首回应之余,只见神君却是径直进了殿门。
恍觉是自己多礼,应知便收了视线、悄悄赶了两步,又跟在了其身后。
从殿内又过了两重镂门,行周直奔云床,倒头阖眸。
“?”
应知一时茫然,脚步忽顿。
看上去,神君已经睡着了。
注目云床上那躺倒的颀健身躯,三生池内那张漠颜疲态,蓦地跳出在眼前。
难道是因为帮我,神君的神力才耗费至此?
甫一多想两分、心内便难免歉疚,应知垂眸走近云床、抚裙坐于一侧。
手将伸出,突有侍子出现。
“元君,神君入梦时,还是勿要打扰为好。”
“知道了。”
应知侧目,边蜷指收回了手,“可还有别的事要注意?”
“元君自便。”
侍子单薄,悄息又隐了出去。
寝殿寂静,应知怅望窗外,不免思绪沉沉。
初登上位,便先因逾矩、惹了诸神非议。不论如何,此事都需妥善处理为好。
月影冷清。
乌宫内,明灯璀璨。
“夫人,我回来了。”
持阳打着哈欠眼角泛泪,英俊的脸上还落着几处淤青。
“夫君,新娘长得可好看?”
姜荷小跑着迎出殿外,本满是期待的明眸,在看清持阳模样后,转而惊然怒目,“夫君!你怎么又跟思罗打架!”
眼见夫人又要生气,持阳忙驱了疲惫、一把抱住姜荷,极其委屈地告状道:“夫人~明明就是思罗他找茬,你怎么凶我啊。嗷!我脸到现在还疼呢,那毒小子,每次都只打我的脸。”
打哈欠的泪花还没消去,更衬着持阳一脸楚楚,堂堂剑眉星目叫他像个女儿家似地来用,怎么看都很是别扭。
姜荷鼓腮拧眉,从他怀里拼力抬起一张小脸,“夫君!你要是敢哭,我就不让你抱我了。”
持阳只知对夫人示弱好用,便屡试不爽,全然看不出姜荷面上的嫌弃。
反倒觉她情态可爱,于是心神俱动、立下变脸,忍不住地贴面蹭了蹭,“夫人。我怎么可能会哭呢!嘿嘿,夫人好软。”
“下次不许再和思罗华君闹不愉快了!”
姜荷红脸躲开持阳俯身而来的轻啄,从他怀里挣开,“别、别弄。”
“夫人~”
持阳被躲了亲密,不满哼唧。
“神君他怎么样?”
“不知道。夫人,给我亲一口。”
姜荷偏不,一边进殿、一边无视持阳伸来的手,“那、那新娘呢?是哪家小女?原不是许给一个小神了嘛?怎么是神君娶来的?”
姜荷一点不给机会,持阳只能撅着一张嘴、跟在后面,这才把心思放在了回话上。
“是应家小女,叫应知,今日得了神称,该称她元君。话说神君入梦已久,今日一醒便亲去抢了人。还好我行婚仪时,他没醒透。”
没说两句,又盯住姜荷半截细颈,想亲。
姜荷无端打了个寒颤,白他一眼算作安慰,“你真是高看了你夫人。就算那时神君醒了,也不会同你抢的。”
“虽然你对我夫人言语不敬,但有几分道理。你还记得我在扶沓江边接你时,曾与一人对视之事吗?”
赶在姜荷瞪视过来之前,持阳已是正了言态。
英面含肃,直看得姜荷心神微荡,脚步缓缓,“记得。难道…那位女子正是元君?”
持阳暗自偷笑,点头间,极快地靠近了姜荷、趁其不备将其打横抱起,“嘿嘿夫人,那些个侍子都不说话,你肯定很无聊吧?”
“夫君,你干什么?”
身体突然腾空,姜荷被吓了一跳,双手不禁紧紧搂住了持阳。
持阳是以得逞,抱人直入寝殿,“跟夫人好好讲讲今日之事啊。夫人可知,今日神君是先入的三生池……”
“!神君他这样了?”
“看不出来吧,神君还蔫坏呢。”
“唔、等、等一下,你先说完…”
月明星稀,一夜无梦。
应知再睁眼时,已然不知何时躺到了床上,身侧神君仍在沉睡,扭头看去,神君眼睫浓郁,像落了一只墨色的蝴蝶在上面。
目光细细描摹间,眼前忽地浮现出一双美目半影,几分淡漠。
应知登时皱眉,收回了视线,然后拢发起身。
脚将触地,自纱隔外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