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这天夜里,夏末的暖风飘进半开着的窗缝,带来一股清淡的花香。

常满把所有试图留在她房间里守夜的人全都赶走了,早早地抱着被子睡着了,没料到才退烧刚过了三个多时辰,体温再次反复了起来,她只觉周身忽冷忽热,整个人陷入了无边际的长梦之中。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小铁锤敲在锔钉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发现自己正置身在沈家老房子的工作间里,墙边是顶到房顶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修补过的瓷器,工作桌上凌乱地放着碎瓷片和趁手的工具,似乎主人只是临时离开片刻。

另一侧的矮桌是师父专为她定制的工作台,窗边还挂着一大串造型破烂的风铃。铃铛是她练习打孔时打废了的瓷片,师父怕她划伤手还在瓷片边缘都做金属包边,她在这里度过了大部分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风铃一直保存的很好,后来挪到了工作室的门廊。

常满走到窗前,瓷片摇晃着彼此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突然之间空无一人的房间不见了,她置身在一片刺目的火海里,风铃线上窜起火苗再飞速断裂,瓷片毫无声息的坠落在地,她感到皮肤遍布灼烧的痛苦。

“惜物保福,技艺弥新,不必计较于圆满……”不见人影,却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她急得到处呼喊,可是怎么走都离不开漫天飞舞的烟尘,火海卷起巨浪淹没了她。

“阿满,醒醒,做噩梦了吗?”宋熙恒隔着屏风轻声问。

他回房后并没有入睡,靠坐窗边卧榻闭目养神,一墙之隔的距离能听见她微弱不断的呓语和急促的喘息声。他犹豫片刻还是外出敲门,不见她应声,只能悄声进门后走到屏风前。

常满似乎走在平地上一脚踩空,猛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夜色里看不清身影,外面低声的问候显得有些不真实,她披上外袍起身下床,准确的喊出了站在外间人影的姓名,“阿恒。”

“嗯,我在。”宋熙恒应声,他有很多不同的身份,父皇和皇兄们都按排行叫他小九,朝臣和侍卫尊称他郡王爷,身边的近侍和表兄们则是亲昵中透着不可跨越的距离称他九殿下,在母妃去世后,这是第一个真正喊他名字的人。

他拧了块冰凉的手帕,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

常满呼出一口浊气,急促的呼吸终于缓和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生病导致的片刻脆弱,她在穿来这里后第一次梦到过去的事情。

她走到桌子边低头点燃的烛灯,小小的橘光,与梦里铺天盖地的猩红色截然不同。

宋熙恒捉住她拨弄火焰的指尖,看似微弱的烛光也会毫不留情地蛰痛娇嫩的皮肤,“睡不着,要不要出去走走?”

“宵禁了。”常满无语,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抓到大牢里的糟糕体验。

“我带你。”宋熙恒闻言便知她只是担心宵禁,不是不想出门,拎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顺手披到她的肩上。

推开外窗,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遮去所有星星闪烁的光芒。

他将常满一把抄起抱在怀里,弓腰踩着窗户槛钻出房间,再一蹬外墙两步跃上了屋顶。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黑漆漆的夜色里只有更夫和巡逻队打着灯笼走街串巷。

常满看着脚下陌生的街景,很是想念高楼里的万家灯火。

师父总是说‘惜物保福’,瓷器只是一件普通日用器具,里面却承载着主人一年又一年所经历的千样故事,瓷器易碎,碎的更是这些故事的本身,弥合后的瓷器,成为主人想要传递的心意的载体。

她动了动指尖,跟着师父一起长大,更习得他的全部技艺,锔瓷这项技艺就像是瓷器一样承载了他们师徒二人多年的经历。她或许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但是只要她还能握住工具,往昔的记忆和情感就不会褪色,不必非得获得圆满的团圆。

“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宋熙恒用尽他所有的词汇,慢吞吞地安慰道:“等你病好返回淮宁府,或许正好能赶上重阳节团聚。”

常满转念释然地抿嘴笑起来,伸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在这里从无到有也获得了许多珍贵的情谊,“重阳登高楼,你要来赴约吗?”

宋熙恒伸出手,“好,若我能在重阳节前赶到淮宁府,我就给你送信。”

常满和他击掌,“一言为定,我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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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到屋里,常满迷糊着醒来,没有着急起身,先活动一下僵直的脖子,再在床上做了几个舒展筋骨的拉伸动作。

玉扇端着漆黑的汤药推门进来,气鼓鼓的把碗一放,“小姐,陆大人派了管家来,说是陆府准备了一处两进院的宅子,还有大夫和各种养生药材,请李公子和他的未婚妻子去别院修养身体。欺人太甚!他都有婚约了还把小姐从大牢一路抱回客栈,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将来小姐还怎么嫁人啊?!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呜呜……”

“谁?李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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