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一处暗扣。
他下意识便要将发现告知阿兰珂,丝毫不作他想。正巧阿兰珂也从思考中有所收获,目光相撞,看到彼此眼中的了然,二人忍不住都微笑起来。
埃赫那顿缓缓吐出口浊气,看向阿兰珂笑道:“你先说吧。”
阿兰珂没拒绝,酝酿好措辞后便缓缓开口道:“我想戒指或是腰饰上有机关,拉神手里的安卡就指向机关所在的位置。”
“乌什赫提伊与我有个姐弟之间的秘密,”阿兰珂虽说如此,却也并未避讳太多,平静地说道,“当太阳离开阿拜多斯走向迦南,新的复活便将就此来临。”
“当日月星辰全都运行到它应在的位置,”埃赫那顿向阿兰珂颔首,“当第一束日光照向坟冢,灵魂将会返回木乃伊,带来再次复活。”
似乎讶异于埃赫那顿的解释,阿兰珂微微睁大了眼。不过随后她又从容起来,淡声道,“乌什赫提伊和我都知道这一点,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到了此刻,阿兰珂的声线隐隐约约颤抖起来,然而她只是略一停顿,接着就又继续道,“那他现在一定不在孟斐斯,而是在迦南。”
埃赫那顿待到阿兰珂的声音彻底落下,方才接过话头,徐徐说:“既然如此,就派人去迦南一趟,务必将乌什赫提伊和这东西背后的秘密一并带回底比斯。”
他的态度和语气十分平静,凛厉俊美的眉眼中也难以觉察出过大的情绪变化。
阿兰珂抿了抿唇,旋即又道:“殿下应当知道我的家乡阿拜多斯临近第四瀑布处,再过去一段距离就到了喜克索斯人和努比亚人的地界。”
“我拿到腰饰时,回禀中曾有这样一句话,沙匪为保命而交代他是从一位努比亚女人手中买下的。”
她说到此便止住了话题,多余的猜测随之被封存于心。阿兰珂微仰下颌凝视着埃赫那顿,眼中不再有身为臣下的卑谨,反而是一种信赖与期望。
埃赫那顿几乎要被阿兰珂这样赤忱热烈的目光灼伤,他张了张口,直至启声才发觉声线沙哑:“腰饰上有机关,不过应该是缺了什么,仅靠蛮力无法将其打开。”
“而若如你所言,”埃赫那顿拿起腰饰,迎光对上阿兰珂的视线,修长苍劲的指节按上暗扣所在的位置,沿向北面微一发力,“我便恍然大悟了。”
暗扣应声被打开,沉厚的腰饰中部露出一个逼仄的狭小空间。一张被叠放紧密的纸莎草正好摆放正中,向上一面落有朱红的印章。
埃赫那顿将纸莎草当着阿兰珂的面平铺展开,全埃及的水务布防图便毫不遮掩地落入二人眼底。
青年神色冷峻,锋锐五官在光影描摹中越显凌厉。他低眸看来,浓长睫羽覆盖下厚重阴影,一时间眸色晦暗,难辨喜怒。
“好胆量,”不知过去多久,埃赫那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唇边随之掀起温和的笑容,“水务布防图是何等重要的军事机密,竟然会泄露至此。若非今日被你我发现,日后落入贼人手中不知又该有何等威胁。”
阿兰珂等待着埃赫那顿话音落下,方才又道:“殿下,水务图后还有一段文字。”
埃赫那顿依言将纸莎草翻转,果不其然看见其上用赫梯的楔形文字写下的小段笔记。他微微皱眉,不待开口便听到阿兰珂的声音。
“利益能蒙蔽鹰隼的双目,细微之差也可酿成大错。因而当野心超越了能力,哪怕身处至高,他所收获的只有自云端跌落泥底的结局。”
埃赫那顿动作一顿,指腹缓缓摩挲过纸莎草粗糙表面,神情冷淡依旧,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我想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阿兰珂没有立即答话,片刻后才低声对埃赫那顿说:“这是赫梯文字,我的弟弟确然不在孟斐斯,而在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