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操心你。」我悻悻反驳,他这张巧嘴还真会说话。
「在桑海城里,小圣贤庄中的齐鲁三杰,对于整个桑海城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散发异香的密药我曾体会过一两回,也不知其中的药性对人是好是坏。我不过是因为碍于立场不好再继续追查,但同时,我也不愿坐视不管,不想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姑娘放心,子房与你的想法一致,即便你不提,我抑会有所行动。」
「不知姑娘离去前,可愿与子房一赌?」
「我赌姑娘此次离开,日后必会再次归来桑海城。」张良坚定道。
我不明白张良的问题,我之后回不回来与他又有何关系?
想了半刻,阴阳家素来独来独往,百家之中的任何一家对我们的确是知之甚少。
我想我恐是整个阴阳家里头,唯一一位撇除任务之外,还愿意与其他百家成员相谈之人。如此说来,他前后热切关心我也就说得通了。
「阴阳家与公输家合力建造的蜃楼座落于桑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既如此,我再次来到桑海城不也是理所当然。」
「先生的赌局还真是友善。」
友善到不用赌,就能猜到输赢的结果。
张良听我说完眉眼低垂,嘴角扬起,不知又在开心什么。
每当他又露出这种如暖阳般和煦,软绵的满足浅笑,不知怎地,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罢了,先生高兴就好,我还与人有约不便久留,先生也不用送我了。」我说罢,啃着烤山鸡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去。
在离开前,我依稀听见张良的自言自语,又或者,其实他是知晓我听得见才故意说出口的。
「良这一生从未赌输过。」
「这次,我只赌姑娘能在下次见面之时,不被任何人事物给拘束,放开手脚做自己所愿之事,去觅得遵循本心的向阳之道。」
「我不只相信你,还会由衷期盼那日的到来,珑月姑娘。」
我没回头搭理张良,只当是没听见离开此地。
他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本就不会被任何事物阻拦。我必定会寻回自己的过去,揭开珑玉之本与阴阳家互相关联的种种谜团。最后,就随那臭冰块的心意,相守相伴,永不分离。
*
回到罗金铺门外,我虽已带好面纱,但身上的衣物仍是入门弟子穿的,半夜会吓到人的阴阳暗袍。
我施法幻形,偷偷摸摸地装作普通顾客上门查看里头的状况。迈入罗金铺的第一眼,思绪震荡,一旁伙计的招喊声还没落到耳里,我身影瞬动,直接逃离此地。
下一眼,耳边起起伏伏的海潮声拍在我揪紧心头上,海风阵阵,空气里头的咸味好似都成了苦味。
我逃到了一处无人的海岸,坐在一处孤立于此的硕石上。我深深吸气,调理气息,却依旧难以止住啜泣。
我失神的看着浪花拍打在沙岸上,方才在罗金铺看见的一切便如沙岸下的砂石,反复被浪花拍打,反复在脑海中浮现。
当时的罗金铺里气氛合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过就是碰巧撞见星魂顺手拿了他嫌弃的守生木簪,再顺手替大司命挽发戴上木簪。星魂一如既往肃穆的神色,在当时就这么刚好的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何必去烦恼这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他们之间压根就只是共事数年的同僚。
没错,堂堂阴阳家护法亲自给长老挽发,簪发一点也不过分,不过就是带个簪子首饰,改天没准还会热心带他出去闹市散散心,指点阴阳家艰深的术法,关照长老们的生活琐事。
从头到尾,我的心本就不该被这些破事给搅扰。
浪卷,浪退,转眼间已是落日黄昏,远方的蜃楼上头还有些许的火光。夜幕升起,蜃楼上头赶工的火光也逐渐消失。
此刻,暗海无风,风平浪静,独我一人伫立于此。
讽刺的是,昨日我坚定不移的承诺,口口声声相信星魂。可当事实摆在眼前,当我看到他与大司命如此亲密的互动,内心深处的一语诺言正与理智来回撕扯,千头万绪,难以释怀。
要不我就把自己当作瞎了,方才所见都是假的;要不我坚信星魂,我撞见的巧合纯属意外,又或者其中还有某种隐情。
他可是星魂,是那位表面心高气傲,私底下会贴在我耳根后头撒骄,会担心我的一举一动,为我与他的约定感到幸福的星魂,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违心之事的人!
但是,当我现在看着平稳的浪面,我只觉得无论我怎么想都很傻,傻的如星魂所说的无可救药。
心烦意乱下,我猛力一跳,直接跃上沙岸。海水拍打着我的双脚,从肌肤上传来醒人的冰凉。顿时,衣袍的下摆与鞋袜被水给浸湿,我脱去鞋,脱下阴阳家长的要命的衣裙,随手扔在不愿处的沙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