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假期,安小随都没有看见安野。
以前即使闹得再凶,不出十天也会出现的。
可这次,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两个月了。
安小随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自大年三十那天,安小随亲了沈言乔之后,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变化。
但利用的本质却没有因为这种改变而变质。
初一凌晨,安小随回到家,她在窗边吹了好久的风。
凌晨的风好冷,可吹不散她脸上的红晕。
她打电话对沈言乔说,:“我对你负责吧。”
她听见他说,“好,我也对你负责,一辈子的那种。”
可能喜欢就是这么简单,说出来就好了。
放烟花的声音还在持续,困意也还未来袭。
她翻开聊天记录,找出初雪那晚,沈言乔发来的消息。
她上网去查了翻译,一个怕麻烦的又懒的人突然想知道答案。
虽然认识不久,但心里的小鹿已经撞成脑症荡。
开学前三天,安小随要去见外婆,沈言乔死活都要跟着,安小随无奈,只好将她带上。
按照以往,现在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只有外婆。
但是今年,舅舅舅妈他们都还在家,表弟表妹也在。
舅舅曾提议让安小随和他们一起住,可她不想麻烦他们。
舅舅对她很好,每次打架必须要有家长来的时候,舅舅总是会放下手中的工作。
舅妈也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照顾,没有因为她到处惹事而嫌弃她。
安小随妈妈走后,他们都对安小随格外上心。
一般,大年初一的时候,安小随就会来看外婆。
但舅舅总会给她发压岁钱,一发就是两千块钱。
她知道,这些钱可以他要在外面赚好久。
舅舅是工地上的一个建筑工,每天起早贪黑,夏天再热,冬天再冷,都在工地上。
舅妈也差不多,她在马路上种花,到山上捡垃圾,在街上当清洁工,只要有钱,再苦再累都能咬牙坚持下去。
他们的收入不多,只能支持温饱。
她不要拿钱,舅舅却发火。
大过年的,没有人想弄得不愉快。
她每次走后,都会把那钱偷偷塞进表弟书包里,等到家了又给舅舅发消息。
人,有钱就会变坏。她怕不说,表弟会乱花。
意料之中,舅舅总会打个电话过来骂他一顿。
他不生气,舅舅的骂和安野的骂不一样。
一个是真的想让她好,一个是真的再恶心她。
安小随他们那个村里的人特别喜欢嚼舌根,聚在一起议论他人。
有人说,安小随就是一个扫把星,拖死了自己母亲不说,还跑来祸害自己的舅舅。
有人说,安小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到处打架。
也有人说,安小随不要脸,死妈就是活该。
…………
那些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传得也越来越远。
肉眼可见的是,那些人因为她,在远离舅舅一家。
舅舅也听见了那些话,他告诉安小随,不要听那些人说,你很好。
安小随做作业的时候,舅舅最喜欢在一旁看。
舅舅就上到小学,没有多高的文化。
他看不懂安小随的作业,但他也渴望知识。
舅舅没在作业上没教过,但在教过她怎么做人。
舅舅说,要老实本分,要诚实守信,就算是废话,也不要做社会的臭虫。
上一世她忘得彻底,她出卖了自己的□□,出卖了一切。
因为村里的人都不让自家小孩和表弟表妹他们玩,表弟表妹他们总被受欺负。
那天,她看见了,也亲耳听见了。
连四岁的小孩子都会骂扫把星,拖油瓶。
但他们说得好有道理啊。
自从初二起,她就开始远离舅舅他们。
她不想拖累他们。
村里的那些人的观点又变成了,安小随就是一个白眼狼。
他舅舅家供她那么久,说翻脸就翻脸。
每次过年,安小随去看外婆的时候,都是要等舅舅一家离开之后。
他们之间就像有了一道鸿沟,谁也跨不过去。
上一世,安小随高考那年,正好是表弟中考。
她听外婆说,表弟考上了重点高中,一家人都很开心。
他们想来和外婆一起庆祝,可在那天,出了车祸。
司机和舅舅一家,无一生还。
外婆也是在那天病倒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