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回到白林城后,仍觉不放心,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往京城去了信,信中陈其利害:依西北局势,若黄河决堤,颗粒无收,西北百姓民不聊生,关外极可能会有异动,钱粮无法进入西北,西北军孤立无援,经年未战,倘若城关破,西北门户大开,外族入侵,大康危矣!!!
当然这是最坏的事情,喜娘不得不以此言“威逼”梁王爷,只希望钱老道所言皆为不实,不然到时苦得依旧是西北百姓,喜娘信中称:望王爷在朝堂之上陈其一二,有京中意旨,地方官员例行检查各处堤坝,清查粮仓,若有此灾,或可减其一二。在信封之上写着梁王爷亲启!
信被快马送去京城王府,喜娘只盼梁王爷能重视此事,但她也知道仅凭自己一番言语,实难让远在京城的梁王爷所动。
白林城这边齐修远的手脚也快,在喜娘吩咐三日后,商队便组成出发,喜娘跟城中各家武馆、镖局打了招呼,护送商队去江淮、中州之地收粮,约摸着八月底、九月初便能陆续赶回来。
同时,喜娘也召集各庄子的庄头,将青储一事彻底吩咐下去,若到时发生水患,各处庄稼很可能无法收割,且不如提前收割,制成青储。另各处庄子的存粮运送到连山高地,并吩咐各庄头做好应对水患的可能。
许是喜娘的忧虑和频繁的动作影响了众人,一时宅子里下人们人心不稳,汪嬷嬷特意问了此事,说道:“姑娘,此事有几分把握?”
喜娘行事本也没避着众人,汪嬷嬷来问,她便说道:“并无把握,只是心中不安罢了,加上连日阴雨,只有钱粮在手,方觉踏实。嬷嬷放心,我自会妥善安置各处。”
汪嬷嬷说道:“姑娘,若果真有天灾,到时便不是关门闭户那么简单,一旦处置不好,很可能遭遇劫难。另外,姑娘大肆收粮,有心人一定知道,到时姑娘身怀巨粮,怕是......”
“此事,我已考虑过,粮食会安置在妥当之处。若果真成了灾,我会带人前去连山,武馆的师傅们和庄子里的壮力也抵得住。”
汪嬷嬷见喜娘已经把事情考虑得当,便没再说什么,至于王府那边,她是经年的老人,自然知道此等缥缈之事,最好是不要打搅。
木槿儿得了消息也是赶来,想要问个清楚,但瞧着喜娘眉宇间的愁绪,便知道此等天灾不是人力可违,略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出了宅子,便去了木家,吩咐族人安排藏粮之事。
另喜娘让木槿儿联系各商户着手收购驱寒的药材以防万一,木槿儿也是动起了身子。
很快到了中秋,因着喜娘的动作,宅子里并不热闹,便是晴姐儿也看得出来宅子里的气氛,并没有嚷嚷着要出门,喜娘如今且没有心思管其他的,粮食一日不来,她心里便一日不安。
好在雨势并不算大,三两日的下着,间歇着放晴一两日,喜娘特意去黑水河瞧了瞧,水位并没有暴涨,也算是件好事。
因着雨水,百姓的庄稼许多在田地里发了霉。
齐家镇里,因着齐修远跟随商队去了江淮、中州之地收粮,如今主事的是齐容和,他第一次接手秋收之事,便办砸了。当日齐修远离开之前,曾提过青储之事,让他提前收割,只是他硬不过镇中那些长辈,硬生生等到了庄稼成熟,哪里会想到是这般景象,虽庄稼都收了回来,但连日的阴雨,堆积在一起,未来得及脱粒的庄稼依旧被捂得发霉,整个镇子老老少少都在忙活着,毫无中秋的喜悦气氛。
如齐家镇这般,只是万千土地上的一处光景罢了。
而喜娘的几个庄子的佃农皆是满心欢喜,都称是姑娘保佑,七月时候,因着别处庄子的壮力无事可做,他们得了命令,便宜雇佣了人手收割青储,中秋前已是完事。不然且瞧着那庄稼在地里发霉,岂不是要心疼得厉害,半年的收成都靠着那些个庄稼呢,若不是往年景好,如今也不知有多少人卖身为奴。
庄稼的收成不好,地方官员瞧着也并无妥善之法,天灾面前,人力终究只是小道。
回说,齐修文那边得了喜娘的信,踌躇之下虽将信呈了上去,但却并无多大反响,加上秋收不利,官府为了税收之事烦心,此事便被搁下。
另一边,去京城的信在中秋之后也有了回信,不过并不是梁王爷亲自回的信,而是郡王爷朱寒江执笔,显然梁王爷并不想管此事,如今他在中堂,对西北之事了如指掌,显然不是好事,朝堂之上自要避嫌,喜娘看着信中内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值得欢喜的是,八月底第一批粮食已经运送了回来。
粮队并没有入白林城,而是趁夜直接送进了齐家镇,连夜搬上了紫云山的藏粮之地,好在紫云山连绵不绝,又有齐家经营几代,藏粮之地不仅安全通风且极其隐秘。
八月底,九月初,收粮的车队陆陆续续地赶了回来,连山和紫云山上藏满了粮食,喜娘得了消息,亲自去瞧了,方觉安心。
至于剩下的粮食,喜娘吩咐车队就着青储料一起送去了武成关的大同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