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七点了。天几乎全暗下来,只留下最远处的一横道天幕还亮点,像一道光口,并也随着夕阳落下而慢慢闭合。
夜风吹过有些凉,沈清时站在医院大门口,她好久没觉得心里如此松快了,连呼吸都顺畅了很多。她闭上眼,吸了一口气,隐约带着大海的味道。
直到旁边响起许晏光的声音:“没想到我们还能帮上这种忙,跟演电影一样。”
沈清时睁开眼看向他,夜色下少年笑吟吟的模样很好看。
“是啊,跟演电影一样,”沈清时说,然后朝他笑起来,“真好。”
真好。
她现在开心极了,说不上来原因,只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容器,那么现在她就是满的,风吹过时,不会再因为缺口和空荡荡的内里而产生鸣音。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她享受当下,并庆幸自己加入了许晏光的寻人小队,甚至期待着未来。
她看着马路上的车流道:“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我会让此刻成为故事的开篇。从现在起,寻人小队会在这段寻找的路程中遇到更多人和事,然后帮他们完成夙愿。嗯,治愈系电影。”
许晏光在旁边伸出大拇指:“不错,投了。写出剧本之后我一定捧场加宣传,沈编剧,我看好你哦。”
沈清时笑出来。
“不过说真的,同桌,我这时候说件事,你别生气。”
“你还能说出让人生气的话来?”
“呃,希望不会。”
许晏光摸摸鼻尖,道:“同桌,我记得散文比赛主题好像和‘梅花’有关,你觉得巧不巧?”
沈清时本来笑着的脸一愣,没想到许晏光想说的竟然是这个。
确实,今年主题是“冬梅”。这主题很好写,叙事、抒情、哲理,都能套上,而这恰恰就更考验主题和文笔——就像考试,越简单的考试对尖子生而言越不利。
许晏光大概感觉到沈清时情绪的变化,连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生气,抱歉啊……我请你吃冰棍儿?要不直接吃晚饭吧,同桌你没也还没吃饭吧?”
沈清时看着他,轻笑了一下,摇摇头:“你别道歉,我没生气,这哪里至于生气。”
大概她说得很真诚,许晏光明显松了口气。
她又道:“我妈妈在家做了饭,就是我出门出得急,还没吃。你呢?”
“啊,我啊,我爸妈不在家。”许晏光耸肩,“不吃或者外卖解决?找个地儿随便买点带回去也行。”
沈清时又想到许晏光之前说玩折纸就是因为家里人不常回家,原来现在也这样吗?
她想了想,道:“这旁边就有一条街,不是什么大馆子,如果你吃得惯,我可以陪你买些带回去,就比较方便。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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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怎么样?
他不用看都双手支持好吧。
走在人头攒动的老街道上,许晏光手揣着兜,听少女给自己讲哪些店是她知道的,又有哪些是她觉得不错的。
少女说话声音很柔和,说话时眉眼间也舒展着,眼眸黑亮,灯光映进去变成小小的弧光,似乎没有初次打照面时的清冷感了。
——那是开学第一天程姐的办公室,许晏光永远忘不了少女转身经过他时那个眼神。像山巅的水潭,终年盛着一潭死水,孤独而清冷地藏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而他就是个偶然闯入山巅林间的人,透过薄雾,窥见这潭死水,不禁地去想它泛起涟漪时是什么模样,日出时被阳光覆盖又是什么模样。
现在他好像看到了一点点。
“……许晏光?”
少女的声音将他飘荡的思绪拉回,他回过神,看见沈清时的脸。
“你好像走神了。”
“……啊,抱歉!刚才想到了一点事。”
别人在给你讲东西,你还走神,许晏光啊许晏光,你能不能别显得那么没礼貌?
他在心里唾骂自己,面上道:“你刚才说那家凉皮好吃,正好趁着天还不冷,我就吃凉皮吧。等入冬了就不想吃冷食了。”
“好。”沈清时笑着点点头
两人朝凉皮摊走去,等走近了,沈清时朝着小推车里那位阿姨道:“阿姨,来份凉皮。——你吃辣吗?有什么忌口吗?”
许晏光眨眨眼,看着沈清时道:“能吃,正常放就行,没什么忌口。”
沈清时点了点头,又转过去:“阿姨,调料正常放就行。”
“好嘞,六块,放那个纸壳里就行。”
许晏光掏出六块放进了那个专门盛钱的纸壳里,又把目光转回沈清时身上。
他发现一件事,就是来到这里之后,沈清时似乎下意识将自己视作了主人,而他则是客人。就连买个凉皮都是她帮他要——明明他说话摊主也能听见。
这条街和下午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