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骆鸣耳边刮过,仿佛不详低语。
他定了定神,问:“怎么说?”
“杨舒晴回了明江之后,一直不停地在参加她那个圈子里的聚会,虽然可以看作是为离开做准备,但自己妈妈生了病,总部该这么没心没肺吧,还有——”
“还有?”
电话那边顿了下,压低声音:“我旁敲侧击,似乎她那些朋友们都不太清楚她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不对劲是不是?”
骆鸣没说话,扭头,别墅区外连着山,今天天气还算通透,能看见山顶隐约的萧瑟。
“既然不对劲,就继续查吧。”他盯着那片遥远的白茫,轻声,“不然我拿什么去找她?”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康锐忍不住问:“喂,你到底怎么想的?”他一口气早憋在心里,如今终于吐出,干脆就吐个干净,“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和她扯上关系,现在呢,总不能是正义感来了吧?就算你是,也不能平白无故拖着我啊。”
“你在找我要工资?”骆鸣扯唇笑笑。
康锐被噎了一下,恼火:“和你说正事,少打岔!”
“嗯,我知道。”他缓缓转过身。
狂风尽数扑在背上,凉意穿不透冬衣,却能不断听见扑簌的响声。
仿佛心也会被就此搅乱,但很奇怪,骆鸣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之前说的不假,现在做的也没错,至于你问的怎么想……”他眉头舒展,笃定地笑起来,“我应该,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初八,邱雨陪杨母去医院抽血。
杨母不做化疗在家修养时,隔一周就去查一次指标,她很担心自己的指标数据,就算细微的浮动被医生告知是正常,也会忍不住焦虑。
这天下午,从医院拿了报告回到家,她又给杨舒晴打电话。
邱雨听着房门在自己耳边重重摔上,见怪不怪地走去厨房,把杨母的发泄扔在身后。
这是她这几天工作下来,找到的最适合自己的平衡点。
房间里,窗帘拉得很紧,没有开灯,杨母坐在阴影中听着电话。
“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这点波动不算什么,心情放轻松点,不要总给自己。”杨舒晴小声又迅速地说,“或者看看情况,我安排一下,等天气暖和了让小雨带你去附近散散心——”
“杨舒晴。”杨母打断她,嗓子里喊着诡异的沙砾。
对方一下子停下,呼吸浅浅,但听着有些短促。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静静问问。
杨舒晴啊了声,才后知后觉地笑道:“不是和你说过,我这边上半年要忙的事情太多,还要去外地给霏霏办转学手续,等暑假了就回来。”
杨母抿紧唇,没说话。
电话那边,能隐约听到有人呼喊杨舒晴的名字,杨舒晴应下,又转回来道:“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最近挺忙的。”
杨母半张嘴,讷讷:“行——”但很快,她又突然想起什么,确认似的问,“杨舒晴,你会回来的吧?”
电话已经挂断了。
而杨母仿佛感觉不到,耳边一片寂静,连心跳都渐缓停止。
突然间,从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她瞬间起身,拉开房门以极快速度奔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厨房里,邱雨正将一颗大白菜放进墙角的置物筐里,听见脚步,扭头:“凌阿姨——”
杨母却指着流理台上支起的手机问:“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拍个视频,之前和舒晴姐也说过——”
“觉得我快死了?”
邱雨愣住了,她慢慢转过身,面向杨母。
经过化疗的老人,从头到脚都透着非正常时光所留的衰颓相,偏偏她又骨架大,肉|体凹陷,眼前凸显,更显出骷髅模样的濒死感觉。
不知为何,一丝恐惧袭上邱雨心头。
她下意识地微笑着,去拿手机:“我先收起来——”
却从边上突然伸来一只枯瘦的手。
“觉得我要死了,房子是你的,提前当主人?”杨母抓过手机狠狠扔在地上,“别以为杨舒晴那婊子承诺过你就万事大吉,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我的!”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犹觉得不解气,干脆拿脚一下又一下地踩上去,脆弱的屏幕开始龟裂,零件从里面发出咔咔声响。
邱雨终于从惊惶中回过神,去拉杨母:“凌阿姨,您别激动,我怎么会——”
闻言,本该病弱的老人却迸发出无穷力气,使劲把她推到一边。
邱雨没站稳,胳膊胡乱扫过流理台,一些靠外放置的小东西劈里啪啦往下落,很快一地狼藉。
这场闹剧以邻居阿姨敲门暂且划上休止符。
“听你家响得厉害,过来看看。”她温和地说。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