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吧,原白就记得那一个月每天天气都很好,金黄的银杏树,树枝上睡觉的他,树下的玄衣少年。
哦,他也不总是在树枝上,有时他醒来的时候看自己在树下,倚靠在主干上,就知晓肯定是自己睡觉又不老实了,虽然以他返祖期后期的修为,摔下来也没事儿……
不过,掉下来还没醒,这事儿就很值得深思了,每逢这种时候,他都要对那玄衣少年道一声,“多谢”。
那少年有时会淡淡的应一声,“嗯”,有时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并不搭话。
银杏树叶差不多落尽的时候,一个寻常的傍晚,一只灵力青鸟自远方飞来,原白抬手之后,那只鸟轻轻的停在他的指尖,片刻后化作一封书信的样子,是青蘅姑姑的事儿做完了,准备回去了。
“该回去了么?”,原白有点点轻微的惆怅,看看头顶不剩几片叶子的树枝,又看了看树下日复一日练剑的少年,不知道是留恋哪个多一些。
这时,树下的少年也抬起他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看了过来,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到,“你要走了,对吗?”。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话语中,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留恋冲淡了离愁,还是别的什么,原白灿烂的笑了起来,“嗯,我随家中长辈来此散心,该回去了,这段时间下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少年轻轻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看坐在树枝上的原白,明媚的秋日,灿烂的笑容,金黄的银杏叶随着秋风缓缓下落,朋友么?
短短的十数年生活中,亲情和友情与他而言,不过如这秋日的树叶一般,一缕风想要抓这银杏叶,但就算抓住了也只能抓住一瞬,相伴一程罢了……如今也是,他们的命运短暂的交错,终将渐行渐远,以后恐怕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风”。
“风~”,原白也不在意,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字,笑了起来,那我就叫“云”好了。远处的天空上风起云涌,映着霞光万道,给这个玄衣少年轻轻的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看到树下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隐忍的少年,原白想了一下,旋身飞下枝头,靠近少年的时候,抬手一抓,就把少年头上随风飘扬的玄色发带抓在了手中,轻轻一扯,发带就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间被原白偷袭成功,墨发披散而下,垂落在肩头,少年脸色涨红,“你……”,就要拔手里的剑。
看这少年每日都是淡淡的表情,似乎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但原白莫名的觉着他并不是没有在乎的事情,他只是得不到,就假装自己不需要罢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一颗柔软的心藏起来,筑起一道屏障,似乎这样才能不受伤害。
终于在临别之际撩动了这少年的情绪,原白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连忙伸出左手按住少年的剑柄,“别,别……有话好好说,明明还是个少年,别整天苦大仇深的,除了修炼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嗯~”,原白咂摸了下嘴,“各地不同的美食,还有西边的海,南边的云,北方的雪和山……”。
想起天山终年不化的雪,想起小院和院里常开不败的花树,原白思考了一瞬,抬手摘下自己银色的发带,递给少年,“诺,临别之际,我也不占你便宜,一物换一物,如果你以后来北边林海的话,凭借这个就可以进天山的结界啦”。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就住在那边”,原白摸了摸下巴,补充道,“如果你来的巧,我没有出门的话,应该能在那里找到我”。
少年垂眸看了那发带许久,最终还是抬手接过了发带,轻轻的应了一声,“嗯”。然后抬了抬唇角,似乎要笑一下,不过片刻之后,笑意又随风而逝,接着又抿紧了唇。
看到少年乖巧的样子,原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发顶,“这才对了嘛……年纪轻轻的,就该多笑笑”。
“况且,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原白在惹怒少年之前拿开了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指,“走啦,不要太想我哟”。
原白转身离开,还挥了挥右手,缠绕在右手指尖的玄色发带随风飘扬。
自那以后,知道仙魔大战之前,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后来的原白又因为各种原因路过幽州的时候,无论春秋寒暑,总要去那株银杏树上躺上片刻,只是再也没有见过树下的那个玄衣少年。
也无从知晓,那少年是否想过去北方的雪原找他。毕竟北方的茫茫大山层峦叠嶂,皑皑白雪终年不消,对于一个人族少年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很舒适的去处。
复又想起仙魔大战那会儿,云孤风头上的银色发带,哼……明明头上系着我的发带,还装作不认识我,小没良心的。
原白睁开眼睛半响,还在心里愤愤不平。
转头看到睡在里侧的团子,又变成了疑惑,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就怎么鬼使神差的跑过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