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又来了劲儿,小跑着上前,每次见到归骨,都能听到好消息,“归骨伯伯,您怎么来了?”
归骨拍了拍手里牵着的马,“君主让我来的。”
云宿仰起头,看着高大的黑马。它强壮的身躯,仿佛铜筋铁骨,这样厚实的皮囊,怕不是等闲刀剑能划破的。云宿绕着它转了一圈,它肚子上一道狭长深厚的刀疤,皮肉被撕扯下来,露出白骨森森。它仅仅甩了下进到眼里的鬃毛,归骨就险些拉不住它。
黎君梵道:“上次没让你见到它,实在是宫里太小了,不够它跑的,所以扔在血啼谷了。”
“血啼谷?那不是常年下雪吗?”
“它皮糙肉厚,这点雪没什么。”
归骨道:“玿骦是活了千年的鬼马,都成精了,若是不拘束着,下次再见到就是祸乱一方的妖神了。”
“你摸摸它。”黎君梵推着云宿上前。
玿骦顺从地低下头,凑到云宿面前,她缩回手,退到黎君梵身后,“它不咬人吧。”
“不会不会,你摸摸。”他牵过缰绳,向前几步。
云宿将手伸到他面前,它低下头,嗅了嗅云宿身上的味道,张口,咬住她的衣角。
见她吓得后退,玿骦得意地仰起头,用蹄子踏出声响,像是在鼓掌。
黎君梵笑道:“它吓唬你呢。在外头野惯了,没规矩。”
君主不拘小节,连他身边的马都随意,无拘无束。从小在深闺中长大,连马都没有骑过,规规矩矩的小姑娘和这番景象格格不入。
云宿自己都觉得,如果她不是精灵,君主一定不会说喜欢她。他喜欢她什么呢?精灵的身份?喜欢她不会生孩子,不会延续神仙的血脉,喜欢她弱小到毫无威胁。
黎君梵拍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上马。”
马太高了,她根本上不去,连翻身上马都要黎君梵在旁边伸手助推,好不容易,才歪歪扭扭地坐在上面。黎君梵手握缰绳,前胸紧贴着她的后背。
他道:“这马太高了,星陨也很难上来,不是你的问题,等有空了,带你去马场,找一匹适合你的。”
云宿道:“不用费工夫,我也没什么机会骑。”
黎君梵道:“怎么没机会?只要你想,我可以经常带你出去玩。我在血啼谷还养了几只凤凰,长得可好看了,你要是学会骑马了,带你去看看。”
“我听说君主还养了一只龙,叫深渊。”
“是啊,它一点规矩也不懂,怕伤着你。”他指挥着玿骦走了几步,提醒道,“抓紧,走了,别掉下去。”话音刚落,玿骦便一甩蹄子,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
她坐在马背上,明确地感受到玿骦跑起来时,背上起伏的肌肉,颠得人心里发懵,真怕一个不小心,没坐稳,被颠得掉下去。她以前一直以为,马背是平的,她知道马背颠簸,却没想到起伏这么大,真正坐上去才感觉到心惊、刺激。
别说,骑马还真是个很好玩的运动,云宿觉得,也不是不能学。但是这事不能让星陨知道,小的时候,星陨问她会不会骑马,她为了不被看扁,信誓旦旦地说会。虽然现在不会说这种谎了,但是要澄清还是好尴尬,要在星陨知道真相之前学会。
云宿心里盘算着,笑出声来。
两人贴的很近,黎君梵听着她轻微的笑声,忍俊不禁,“怎么?骑马这么好玩啊?”
“嗯!好玩!”她向后靠,贴着黎君梵的面颊,“君主以后空了教我骑马?”
“好。”他凑近,嘴唇贴住云宿的面颊。
云宿恍惚,刚刚是意外?还是被亲了?马背颠簸,也许是意外。
玿骦穿过了街道、森林,越过河流,停在郊外的一家庄子前。
黎君梵下马,伸手接着云宿。云宿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看?庄子里万一有人怎么办。于是只是扶了下他的胳膊,自己跳了下来。
黎君梵眼疾手快,接了一下,这才没崴到脚。
她见玿骦又凑过来,以为它要故技重施,黎君梵却道:“它好像很喜欢你的衣服。”
云宿学着玿骦的样子,低头仔细闻着自己的衣服,“有木兰花的味道。”
“那难怪了。”黎君梵牵起云宿的手,“走吧。”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把玿骦一个人……呃不是,一匹马放在那里能行吗?你不怕有人偷走啊。”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