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2 / 2)

意,抬头想见见这恩人的模样。

“低头!”严都知却高声喝止,不复方才面对杨美人的淡然自若。

皎皎抬了一半的头又重新低下,他这脾气真是古怪,想到未送至的衣物,大着胆子开口道:“奴婢奉命……”

“我正要回福宁殿复命,官家的冬常服就交予我吧。”严都知打断她,走上前。

他可真是个好人啊!皎皎感动得几乎又要落下泪,将手中漆盘高高举过头顶,这下回尚服局估计不会迟了。

严明恩避开她的手接过漆盘,见她恭敬地跪在地上,脸颊白生生得透红,还沾着泪水滑过的痕迹,估计是被吓得狠了,眼尾嫣红,长长的睫毛挂着点点闪动的泪,一副低眉顺眼的谦卑模样,不免有些揪心。他花了五年时间树起了她的自尊和骄傲,来宫中才多久,就被打碎一地。随后嗤笑,他不也一样吗?若不是皎皎到来,他几乎连自己原本叫什么都快忘记了。

他的手指不自主地摩着皎皎刚刚握住的位置,上面尚有余温,回忆起多年前她柔软细腻的手被握在手心温润的触感,满是苦涩,留下一句“起身吧”就仓皇离开。

梁皎皎揉着酥麻的膝盖,踉跄地起身,看着远方那一抹近乎逃跑的清瘦背影,莫名的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遇见过。

“你还好吗?”柳朝云不知何时走近,一颗红痣缀在她眉间,圆润的鹅蛋脸上一对蛾眉正因担忧而紧锁,“杨美人和严都知这是责罚你了?”

“你怎么来了?”皎皎回过神,讶异地看向朝云,摇摇头,“他们没有责罚,是我在鹅卵石上跪得疼了。”

朝云忙上前搀扶着她:“有几位宫人远远瞧见杨美人与你起了冲突,我听到这消息担心你受罚就慌忙赶了过来,远远瞧见严都知好像在替你解围,就没有贸然出现。诶,你和严都知是旧识吗?”

“我自入宫起便一直呆在尚服局,哪儿来的机会去认识什么都知呢?”皎皎思索着那抹背影,问朝云,“你可知这位严都知叫什么?”

“叫严明恩。”柳朝云见皎皎依旧是疑惑的样子,纳罕道,“这位严都知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怎么巴巴地凑到你身前,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替你说话了呢。莫非……”

朝云贴近皎皎耳边,喃喃细语:“莫不是看你面容姣美动了心,想娶你为妻?”

皎皎急忙捂住朝云的嘴,嗔怪地瞪她一眼:“快别乱说。”

朝云扯下她的手顺势握住,神情却异常严肃:“皎皎,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本朝开明,允许宦官娶妻,说不定他是真存了这样的心思。虽说他年逾弱冠就得官家信赖,当上了正六品的都知,前途无量,生得也是面如冠玉,俊秀非凡,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宦官,子孙福薄啊。”

皎皎默默不语,只是再一次摇了摇头,若严都知心思不正,哪里会在救了她之后命她低头,又匆忙离开的。

夜色降临,皎洁的月光透过窗铺在软塌上。

梁皎皎点亮桌上的烛台,就着摇晃的灯火,她撩起裙摆,露出一片乌青的膝盖,这一个月膝盖都跪青好几回了,尤其是今日跪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格外折磨。

皎皎熟练地用指尖挑起一块药膏。严明恩,这三个字在皎皎唇齿间缠绕,她轻柔地把药膏敷在膝盖,为何要帮她,却又不想让她见面,难道是她的前任严暾吗?飞机失事时,严暾也在她身旁,也不是没有一起穿越的可能。

很快皎皎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若是严暾也穿越来,应该同她一样是身穿。严暾身形高大强壮,性格爽朗阳光,声音也远比严明恩粗犷,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变化不会如此之大,况且严暾那么傲气的人,怎么能忍受做一个宦官呢。

总之不管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明日都要备一份谢礼托人送去才行。

“要用力揉,才能好得快。”柳朝云洗漱干净回屋,看到皎皎手指在膝盖上打圈,怔怔地发呆,迈步上前,冰凉的手掌如往昔再次贴上她的膝盖,“忍着点,不然明日怎么利索做事。”

“嘶,嘶啊……好姐姐,饶了我吧,唔……”皎皎来不及躲开,被朝云压住狠狠按揉,痛的眼泪汪汪,伸手就向朝云的腰间挠去。朝云猝不及防被袭个正着,她后退半步,笑得直不起腰,不肯示弱也朝皎皎扑去。

两人直闹到月上树梢才罢休,不约而同地抛下了日间的烦恼与压抑,享受这难得的快活自在。

此时的皎皎还不知道,她眼中古怪的严都知正因她的到来辗转反侧,担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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