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一天到底该和家人一起过，在外面吹了快两小时冷风，宋舒宁又自己开车回了家。
刚从鲜活的烟火气中走出来，温聿铭就更难忍受气氛压抑沉闷的老宅。就像是刚刚品尝过味美色鲜的珍馐佳肴，那些残羹冷饭就更加令人难以下咽了。
浅淡的笑意在宋舒宁离开后缓缓褪去，他还是回去了。
“宋家那小丫头走”温老爷子问。
温聿铭颔首，“她刚走。”
正要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着春晚，等待着零点的到来，从来不曾关心过他一次的温父突然问：“宋家小丫头是谁？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小姐？”
温聿铭敛眸，回答：“她叫宋舒宁，是安阳集团的二小姐。”
安阳和温氏相比还差了许多，但在圈里绝对是数得上名号的，尤其是宋令仪掌权，又与梁氏联姻之后，除了底蕴单薄了些，是怎么也挑不出错处来。
即便是像温父这样流连花丛，只顾享乐游戏人间的，也听过安阳的名号。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看得上安阳。
他嗤笑着，言语轻蔑，“我听说过安阳，安阳发展还不错，就是家底弱了点，这种家世的人和你在一起，多半是盯着你背后的温氏，想要点好处。谈个恋爱就行了，绝对不能结婚。要说结婚啊，还得找个家世相当的联姻才行。”
说得冠冕堂皇，倒是忘记了他自己当年有多么不情愿去联姻。
他也完全没想过，不论安阳的家底有多么弱，都比他这样一个毫无道德心，毫无责任心，只会混吃等死的中年啃老族强。
温聿铭从未对这位父亲抱过任何期望，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意外，只瞥了眼温夫人，瞧她那表情像是吃到了隔夜发臭的糠菜，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若不是温老爷子还在这，她恐怕现在就要和温父吵起来了。
“说别人之前，先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荒唐样子，有没有资格对人家指指点点。”
温老爷子早就放弃这不成器的儿子了，可每每见他端着架子对他人评头论足，仍是觉得荒谬至极，“一把年纪了，还活得不清不楚的，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这和资格又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事实，看看整个青宜，整个国内，有谁不想进咱们温家的门？他们就是觊觎我们的家业。爸，难道您不是这么想的吗？”
刹那寂静，大家都知道，温老爷子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直坚定要找门当户对的家庭联姻。
可他们一个是集团过去的掌权人，一个是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同样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是全然不同的。
偏偏温父不懂这个道理。
“没把自己弄明白，就把这张嘴闭着，省得乱说话。安阳执行总裁就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也比你强得多了？甭管人家怎么想，你自己都折腾不明白，怎么好意思说人家？”
温老爷子斜眼睨他：“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等年过完了，去非洲磨练磨练算了。”
温父大惊：“爸，非洲那都是野蛮人，我可不去！”
“别人都是野蛮的，就你体面？什么有野蛮人不愿意去啊？你就是受不得半点累，吃不了半点苦，就乐意守着家财醉生梦死，天天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往家里带，也不怕得了什么脏病。你说说你，怎么就想得这么好呢？”
温夫人一个没忍住，和温父呛起声来。
“今天可是除夕，爸还在这呢？我劝你别在这闹不痛快。”
“爸在这又怎么了？就得让爸知道你做得都是些什么荒唐事。你不是爱说实话吗？我就是和你说实话呢，你敢说我哪句说错了？”
“啪——”
一个青花瓷瓶摔碎在地上，温父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我劝你说话注意点！”
越是软弱无能的男人，在被刺痛的时候反应就越剧烈。
温聿铭记得那被摔碎的青花瓷瓶是上了年份的，少说也有个几百万，就这么碎裂了。
温夫人家世好，性子也不软弱，先是看温老爷子的面懒得说话，这会儿让温父甩了脸子，也断然不会示弱，当即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温父更是气急，连着又摔了好几个摆件，气得温老爷子脸都黑了。
而这一场闹剧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温聿铭就像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看着他们争吵。直到零点前最后一个春晚节目表演结束，主持人们高声倒数着三二一，齐声大喊：“新年快乐！”
他给宋舒宁发了微信：【小宁，新年快乐。】
宋舒宁：【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要幸福快乐！】
漂浮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落点，周遭嘈杂的声音都被轻柔地拂去，即使此刻的宁静温馨是短暂的，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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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宋舒宁起得很早，她要带的行李太多了，断断续续收拾了十多天才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