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一般被火烧着。
彭裕竭力忍住咳嗽声,扑到江怀筝面前:“不要……不要……”
他颤着身子,眼中尽是绝望。
江怀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太矛盾了——
若如栀南所说的那样,他是夜夜在此同画妖私会,方才为何要制止画妖杀了他们?且他提起柳芸时的深情,不像装出来的。
但若他与画妖之间没什么,又为何在明知画妖已经杀害无辜之人的情况下还要维护于它,甚至拼命阻止她除掉画妖?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未待江怀筝想明白,彭裕已经跌跌撞撞扑到燃烧的画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正浇在画上,火势稍弱。
他又不怕烫似的用手去拍火苗,边拍边喃喃道:“不……不可以……”
江怀筝喊道:“宣生,把他拉开!”
宣生冲过来去拉彭裕,却在刚拽住彭裕衣袖的时候被甩开。
“别碰我!”
彭裕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量,将宣生推得一个趔趄,然后又转回身继续拍火苗。
江怀筝叹口气,只好暂且将长明烛移开,移到稍一抬手便可再度烧着画的地方。
“你别拍了,手不疼吗?”
彭裕手按在画上,一言不发。
画妖也总算停止了哀嚎。
门口忽有人细声软语地唤了一声:“阿裕?”
江怀筝转头看去,栀南扶着柳芸正站在门口。
柳芸周身有淡淡阴气环绕,但人却好端端地站着。
凡将死之人,会被阴气找上身。
可她此时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柳芸看到屋内景象,面露惊惶:“这是怎么回事?”
彭裕瞬时清醒过来,转过身,因着刚吐过血的缘故,嘴唇下方沾着星星点点的红。
他颤着手,轻声问道:“怎么起来了?”
转而看到站在柳芸身侧的栀南,他面色沉下来:“是你吵到她了?”
栀南双手举在身前,无辜摇头:“不是我。”
柳芸柔声道:“你误会她了。我今夜心头闷得难受,惊醒过来,下榻时又不慎摔倒在地上,是这位姑娘将我扶起来的。”
栀南撇撇嘴:“就是嘛。”
彭裕紧张地看着她:“可是身体不适?”
柳芸借着栀南的力走到他身边,用手中绢帕轻轻擦拭着他唇边血迹,好看的杏眼中蓄满了心疼。
“我很好。倒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栀南在一旁着急:“柳小姐,你为什么要对这个负心汉这样好?他不配!”
“你不要这样说他。”柳芸微微笑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喜欢的人,我自然要对他好的。”
她又拉起彭裕的手:“都烧坏了,疼吗?”
彭裕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这么凉,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柳芸没有应声,而是看向江怀筝,以及她手里托着的长明烛,问道:“你为何要烧掉这画?”
江怀筝不知该怎么解释。
那边的画妖缓过劲儿来,冷哼出声:“自然是为了杀我。”
“你又是谁?”
画妖盯着她,嘴角挂上一抹冷笑:“你不是一直好奇彭裕为何不让你进这西屋吗?我今日就来告诉你。”
“住口!”彭裕面色极差,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不许告诉芸儿。”
画妖看他一眼,笑得残忍:“因为,他在这间屋子里,画出来一只妖物,一只杀了你爹娘和你那个小丫鬟的妖物。”
柳芸一阵错愕:“……什么?”
“我就是那只妖,我杀了你的爹娘。”画妖笑出声来,“可怜你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病死的呢!”
柳芸抓住彭裕的衣袖:“是、是真的吗?”
彭裕垂着头,不敢看她。
柳芸双眼通红:“你说话啊……”
“别急啊,这就受不了了?”画妖再次悠然开口,“还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柳芸,你本是该死之人,是这个男人妄图逆天改命,利用我的血,将自己的阳气渡给你。”它又看了彭裕一眼,“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的身子越来越弱了吗?”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栀南惊道:“你骗人!为何我那次见你二人在这屋里又亲又啃的?!”
画妖白了她一眼:“他一介凡人,要渡阳气,可不得靠嘴吗?”
栀南还想说什么,被江怀筝拉了一把,生生止住话头。
柳芸抓着彭裕瘦得硌人的手腕,说不出话来。
她整个人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仿佛下一瞬便要站不住朝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