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可能。
这肯定是其他人厌恶汤姆,所以夸大了事实,编出来的。
“嘿,”飞速转过这些念头,帕萨莉摇晃了一下两个孩子的手,让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睛,口气也软了下来,“这样吧,我会去注意一下他是不是那样的,好吗?你们也试着跟他好好相处,可以吗?就算是为了我?”
艾米和丹尼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跟你说什么了?”帕萨莉一进教室在他身边坐下,汤姆便立刻问道。
“你太凶了,他们吓坏了。”帕萨莉皱了下眉头,继而故作轻松地看向汤姆。
果然,他愉快得意的表情一闪而过,继而阴下了脸显得有些不满意和不耐烦地对她说:“那是他们蠢,我真不知道你从这种比你小又蠢得多的人身上能得到些什么呢?他们什么也没有,反而还经常被人抢走吃的东西。”
“噢,他们很可爱,”帕萨莉对他的疑惑不以为然,语气一转变得轻松起来:“有人愿意依恋你,相信你,这种感觉很好。”
“原来如此,”汤姆沉默了半晌,扬了一下眉毛,傲慢的表情里透出了然的意思:“所以你是享受把他们指挥的团团转的感觉。”
帕萨莉皱了一下眉头,觉得有点不舒服,“不,我只是认为有人愿意信任你依恋你,这就好比冬天很冷、没有炉火、食物、衣服和被褥的时候,有人愿意挨着你、给你带来一点温暖的感觉。”
汤姆不说话了。
“胡扯……”继而帕萨莉听见他轻声说道。
“所以……这才是你想离开的理由?”就在帕萨莉以为这番对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突然又问,语气里居然透出一丝试图理解她的意味,不再像她说“离开这里是为了找妈妈”时立刻流露出反感、拒绝理解并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也有点感动。
“这里对我来说就像是没有食物、衣服、炉火和被褥的寒冬,”帕萨莉垂下眼睛尽量按捺自己的感情低声说道,没有直接回答他:“没有书看,也没有交流和信任。”
此时戴尔小姐进来了,他们便停止了交谈。
课程结束后,汤姆和她也都没再提起过这个话题,他们照常跟艾米还有丹尼斯吃了晚餐,在院子里散了会步,就回去了。
到了晚上,帕萨莉跟三楼的姑娘们洗漱好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
沃尔慈善院到点拉电闸,所以她按时躺到床上时,头顶的灯泡就熄灭了。
前两天,玛莎给她换了房间――一个靠近走廊尽头的狭小单间(是杂物室改造的),里面只有床、桌子和凳子,连衣柜都没有,只有一个旧箱子放衣服――这个箱子还是她来时妈妈留下来的。
此时夜深人静,她不由想起白天跟汤姆的谈话,再一次沉重地意识到,她还得等到16岁才能从这个压抑且充满恶意的地方离开。
而妈妈还不知道在哪里。
那份身份证明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它能帮她找到妈妈吗?
或者说,这份身份证明又说明了什么呢?
妈妈让她把它收好,说明这个一定很重要。
一个念头像是闪电一样划过脑海。
顿时,帕萨莉浑身像是被冷水从上到下浇透了――妈妈之所以把身份证明给她,其实就是不会再回来找她的意思――她抛弃了她。
不,不可能。
帕萨莉本能地反驳这个可怕的想法,紧紧揪住被子,妈妈从来没有食言过,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把身份证明留下呢?
似乎也只有被抛弃这一个说法对的上妈妈这么做的理由。
不会的。帕萨莉闭上了眼睛,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妈妈肯定是碰到什么事情了,所以一直没来。
把身份证明给她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以防什么万一?帕萨莉脑海里仿佛有另一个声音不服气地反驳起来,能有什么万一?
比如找工作遇到麻烦,一时来不了。她立刻想道。
那有必要留下身份证明吗?没必要吧?
她的思绪顺着这个方向一路反复纠结,止也止不住――就像每次只要稍有触及“妈妈”这个词时一样。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告诫自己,够了,已经够了,别去想这些了,想了也没用,我只要专注地熬过当下……
正当她拼命跟自己倔强的思绪作斗争时,帕萨莉听见门锁轻轻响了一下――一般来说,白天的时候他们是不允许锁门的,但晚上在玛莎和贝蒂的检查下,确保房间里状况一切正常后,所有房间的门都要上锁。
而半夜不管是科尔夫人,玛莎还是贝蒂,谁也不会突然跑到哪个房间。
帕萨莉立刻就坐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