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芝面上带着笑意，轻轻应了声，认下这与众不同，超脱凡俗的幻想。
看东方潜与她一样，撑着手肘，背靠护栏，仰躺着望着天际圆月之际。
他本生的俊朗，才情品性皆好，却是跟她一样，没剩多少时间。
“大人，我近日看了话本。”看着圆月，她继续道，“亡国之君昏聩无能，惹民怒，伤民心，固然可恨。”
“他的子女，虽无行恶事，却也享受糟蹋了不少民脂民膏。”
“世人可会怨怼这些亡国皇嗣？”
“会。”东方潜看向天际圆月，眼眸之中满含情绪，应是透过圆月，忆起了过往。
“但世人千千万，有人怨恨，自也有人能谅解。”他看向圆月，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人活在世，总不是听他人议论而存。”
南芝想起先前听段从星谈起的过往：懿王东方潜十三随军，十五便已独当一面……可他却在一场不大的战役之中，嗜睡之症发作，延误军情，虽损失不大。
可受伤的士兵、百姓，除却怨恨敌人，骂的最多的也是他。
那时他还有少年意气，他还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以后不再犯错，一定能保家卫国，护佑万民。
可现实是，他……已时日无多了。
“大人。”她看向身侧的男子，眼眸微低。
“抱歉。”
“无事。”他也微微侧身，看向身旁年轻女子，虽一身粗布衣裳，但为人举止有度，气质不俗。
“我前日也看过一本话本，若不急着回去，可愿听听？”
在南芝颔首后，他便说起一段故事来，一段少年豪气，志趣相投的过往故事。
他说：“有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小孩，整日幻想着要当大侠。也幸好，他有一个特别特别儒雅随和的爷爷，还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姐姐。
他爷爷是个…教书先生。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也不乏有钱地主家的孩子。这小孩就仗着爷爷的势，强行进了地主家的学堂，与地主家的孩子成了不打不相识的伙伴。
可他毕竟脑子不灵光，地主家深宅大院，尔虞我诈。他还妄想若是当不成大侠，便留在地主儿子身边，成为他看家护院的第一护卫。”
东方潜说到这儿，不由哂笑，他微微低头，看向南芝，看她神色淡然，也知她能听得懂。
便往下继续道：“他自然当不成大侠，便去求他爷爷，找地主求了个恩典，留在地主儿子身边，当了，第一护卫。他还不满足，还募集了一伙志同道合的有钱人家孩子，给他当小弟，当地主儿子的二三四护卫。”
“若是地主的这个儿子争气，他们日后前程自是无忧。可地主儿子不争气，地主死后什么也没得到。他们几个有大侠梦的，也不嫌寒酸，就乐意跟着地主儿子。就是被外派去偏远外地，也一路相随。”
南芝知道他说的这个脑袋不灵光的就是段从星，那之后，便是他们到怀南的事了。
果然，就听他继续道：“来之前，他姐姐交代他，到了那地方，不可全信身边之人，他们队里可能有地主家其他孩子安排的细作。这傻小子自作聪明，听他姐说有内鬼，便自作聪明，与那个冒头的内鬼接头，收了贿赂。”
东方潜说着，轻叹了口气，“他爷爷名声大，门徒广，本就有很多人眼红盯着。结果这傻子收受贿赂，谋害地主儿子一事。刚好，又给那群人多递了一把杀他爷爷的刀。”
“原本地主儿子还想着，他有爷爷在外顶着，胡闹胡闹也是无妨。所谓树倒猢狲散，他爷爷真被人谋害入狱了。现在别说护着孙子，自身都难以保全。”
“南芝。”东方潜说完，轻声叫她的名字，低声询问，“若你是这个地主儿子，你会为了自保，放弃这傻子吗？”
会吗……？
南芝比较不是他们，她也没法切身感受他们的友谊。若是她，她会。可若她是他……
“不会。”她答的肯定。
看他也眉目舒展，应是很满意这个结果。就听他继续问到：“若是你，会如何搭救这傻子。”
“将计就计，抓出幕后黑手。”
“如何抓？”
“大人。”南芝笑眼盈盈，看向西边家的方向，细声道，“县衙往西有个小市集，有个糖水摊，味道清甜解渴。今日与大人说的话多，大人若是得空，不如请我喝上一碗？”
“嗯。”
就是闹市，怀南也少有人贩卖糖水，何况是夜晚。
二人并行在清冷的街巷边，等到了一条道口，南芝看向漆黑的里面，指着那地道，“从这儿进去，直走至泥土路上，再行个一二十步，便是王捕快家。”
提起王捕快，南芝眼神暗了暗，随即敞快道，“他家门前左手边上，再走几步，有一不起眼的茅草棚子，我第一次去，便知那儿是个酒棚，还是贩卖的美酒。”
“酒香不怕巷子